「站起來。」談父的聲音毫無溫度。
談群美沒有力氣起身,她乾嘔得幾乎耗盡她全身的力氣,雖然沒有吐出半點東西,但是血腥味依然讓她不停反胃。
突然之間,一個粗魯的拉扯將她拖離沙發,她只來得及護住肚子,接著便跌跌撞撞的被拉向大門的方向。
「你要帶她去哪兒?」談母問。
「墮胎。」談父冷冽的回答。
墮胎兩個字猶如一根又長又尖銳的鐵釘,突然戳進談群美的腦門,她願以為自己沒了力氣,卻因這突如其來的刺激,瞬間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氣,掙開父親的鉗制,還退離她好遠一段距離。
「不。」她面無血色的瞪著他,搖頭叫道:「我不要墮胎。」
「這事由得了你嗎?」他陰沉的瞪著她。
「不。」她不斷的搖頭,見父親倏然朝她走來,她毫不猶豫地,拔腿就向大門外跑。
「站住!」
冷冽的聲音從身後鞭來,但是她沒理會。
她不能停下來,不能讓爸爸抓住她,一旦被抓住,絕對逃不過墮胎的命運,她不要。
跑,她必須再跑快一點才行,絕對不能被抓到。
走小路,這樣即使爸爸開車也無法追。
沒有人能夠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即使是爸媽她也決不容許。
第七章
拖著如行屍走肉的軀體走路回家,梁列眼前所看見的,耳朵所聽見的,依然是談群美的冷漠與憎惡,她恨他,她竟然恨他。
呵,這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嗎?
可為什麼他會有種受到打擊的感覺,而失落感更是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來氣?
哼,他不可能是在意她的,他們既稱不上認識,也不是朋友,從第一次見面至今未及兩個月,其中一個月更是無任何交集,他怎麼可能在意她呢?
不要再想了!
她要墮胎就讓她去墮,正好可以完全切斷他們之間的關係,免得以後她又有借口拿孩子纏上他。
神情忽然怔了怔,他忘了自己已不是四年多前,那個可以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商業奇才了,現在的他只是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沒有工作、沒有錢財,如此淒慘落魄,試問還有哪個女人笨的想嫁給他?
梁列自嘲的笑了笑,他終於找到她選擇墮胎的原因了。
原來她口口聲聲要他振作是假,想要嫁入豪門才是真,而今知道他這個豪門確定無望,又何必浪費時間,委屈自己去生一個沒有一絲好處的孩子?
他真是傻,竟然還為了強暴她而感到自責不已。
想在想來,其實她當初也沒什麼掙扎,既沒尖叫求救,甚至連一滴淚水也沒流下。
她真的受到傷害了嗎?
恐怕一切都是騙人的吧,如果真受了傷,不可能連一滴眼淚都沒流。白癡,他真是個大白癡,竟然如此容易受騙,笨蛋!
悻悻然的推開大門,街燈隨大門的敞開而射入漆黑的屋內,一個蹲坐在牆角的身影倏然出現在他眼前。
談群美的臉埋在雙膝中,長髮披散而下,她沒有因大門的敞開而抬起頭來。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認出是她,他冷峻的問。
蜷縮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卻依然沒有抬頭。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他冷然的又問了一次,語氣更加寒冽冷酷。
「你還是希望我不墮胎嗎?」突然之間,一個微小的聲音緩緩從她埋首的雙膝間響了起來。
梁列冷哼出聲。「我的希望算什麼,我的死活都跟你無關了,不是嗎?」他嘲諷的說。
她沉默了一會之後,重複的問著,「你還是希望我將孩子生下來嗎?」
他依然沒有回答她,冷然的瞪著她,不知道她究竟安樂什麼心,她不是已經決定放棄他了嗎?
「你想做什麼?」他瞪著她問,「到這裡來做什麼?」
「你打算去找一份工作做是真的嗎?」她反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究竟想做什麼?」他怒道。
「你打算去找工作振作起來的事是真的馬?」談群美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般,喃喃自語的重複問著。
一股突如其來的怒氣讓梁列用力將大門撞向牆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我在問你話,你是耳聾了沒聽到是嗎?」他大聲的怒吼,沒注意她瑟縮的身影因此顫抖。
她要打她嗎?他會打她嗎?就跟爸媽一樣,一對她不滿就巴掌相向?
她不是故意要來麻煩他的,她只是走投無路不知道要去哪裡,才會躲到這裡來,她想在這裡沒有人會強迫她去墮胎。
可是她真的來對了嗎?
她是不是已經反悔了,覺得她肚子裡的小孩沒有留下的必要,也想叫她去墮胎?
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就沒有人想過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嗎?
她不在意他們全都嫌棄他、不要他,只要她不嫌棄他、她會愛他就夠了,但是為什麼他們連這一點都不允許,她並沒有強迫他們將來得為她肚子裡的孩子做任何事呀,為什麼他們要她墮胎?
她不,決不。
「說話呀!」又是一聲砰然巨響,梁列垂著大門怨聲大叫。
談群美十指掐入手臂中,緊緊的抱住自己好忍過一波又一波的恐懼向自己席捲而來,堅決的開口。「你先回答我剛剛的問題。」
「你想墮胎就去,難不成要我幫你付墮胎費?」他盯著她譏諷的說,「我告訴你,找工作的事只是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以為我是認真的,所以在衡量得失之後,決定回來找我?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可真精,可惜白打了!」
陣陣寒意由靠著牆壁的脊背竄入體內,冷凍她全身的血液。她動也不動的縮著身體,想保住體內最後一絲溫暖,但是沒有用,她的身體已經顫抖的厲害。
好冷,冬天明明已經過去了,她卻還冷得渾身打顫?
是因為這房子太空曠,人氣不夠的關係嗎?那麼她要趕緊換個地方,以免這寒氣傷害到她肚子裡的寶寶。
她迅速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披散的長髮因她的動作在空中擺盪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