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珮本身通體翠綠,色澤美麗,一看就知道價值連城,從這龍形圖案及精緻的刻工來看,應該是屬於宮裡的東西。
黑焰司不解,故友席忠賢生前為何會將原本屬於席夜語的東西交給他保管?
難道他知道自己即將遇到危險?
「這塊玉珮是大哥的遺物嗎?」她顫抖著小手,接下大哥留給她的東西。
「嚴格說來並不是,他生前曾經說過,這塊玉珮在妳襁褓時就一直戴在身上,他怕妳會不小心弄丟,就先留在身邊,想在妳滿十八歲生辰時,再將這塊玉珮歸還給妳,可惜,他卻來不及親手將這塊玉珮還給妳……」他悄然一歎。
席夜語將玉珮捧在手心上,淚水不由自主地滑下臉龐。
她憶起小時候與大哥相處的情形,不禁悲從中來。
見她悲傷地哭泣,肩膀上下抖動著,他的雙手握了又鬆,鬆了又握,卻始終沒有抬起來拍撫她的背脊,只能漠然地站在一旁,什麼都不能做。
突然想起黑焰司好像不喜歡女子哭哭啼啼的,她趕緊止住哭聲,哽咽地道謝。「謝謝黑捕頭專程將玉珮送來給小女子,也謝謝黑捕頭適時幫小女子解圍。」
「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他回答得雲淡風輕。
然而,他的心湖卻不再平靜無波,思緒變得紊亂不已。
席夜語察覺他的眉頭糾結,臉色很不好看,以為他厭惡見她流眼淚,她用小手往臉上隨意一抹,並勉強扯起一抹笑容。
「黑捕頭特地來到葉府,要不要喝杯茶再走?」老實說,她實在不希望他太早離開。
她希望他能待久一點,讓她能再多看他一眼也好。
與姑姑及表哥相比,黑焰司顯得正派許多,或許是跟那些貪官污吏相處久了,他才會變得與他們沆瀣一氣。
事實上,她還是認為他骨子裡正義感十足,不相信他是真心與衙門裡的胥吏們同流合污。
黑焰司難得地偏頭沉思了一會兒,才悠悠道:「不了,本捕頭還有公務在身,不方便久留。」
不忍心見到她眸中失望的神情,他別開臉,視線飄忽不定。
想開口說些什麼,喉嚨卻好像梗到東西一樣,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就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為何對她,他就是狠不下心來棄之不顧。
只是,他不能對她表現出一丁點的關心,要不然,她的下場搞不好會跟她的大哥一樣。
他又開始戴上冷漠的假面具偽裝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名冷血無情之人。
席夜語是聰明人,發覺他微微變了臉色,她不敢再癡癡地凝望著他,她斂下眼睫,輕聲低語。「既然黑捕頭有事,夜語不敢再強留黑捕頭,請黑捕頭慢走。」
她朝他欠身一福。
黑焰司微微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地大跨步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席夜語突然覺得好想哭。
她想大聲地吶喊出「請帶我一起走!」,只可惜,她沒有勇氣,也沒有立場提出這個要求。
黑焰司充其量只是大哥的至交好友,沒有義務定要接受托孤這種差事。
再者,她也不願意成為他的累贅。
環視著葉府的一景一物,她突然覺得好冷,她用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子,蹲在地上無聲地啜泣著。
葉府的氣息太過冰冷,一點都沒有家的感覺。
她不想待在葉府!她真的不想再待在葉府。
她不想過著每天提心吊膽的日子,隨時還得注意表哥會不會又食髓知味地輕薄她,這樣的日子她過得好累。
黑焰司曾經告訴過她,要她靠自己的能力自力更生,如果她能夠賺到一千兩,或許他就願意收留她了。
她要偷偷地離開葉府,過著獨立自主的生活。
當晚,她就收拾細軟,留下一封信,偷偷地離開葉府。
她相信只要有心,自己絕對能夠找到一處棲身之所。
隔天,當葉世群發現席夜語不見了時,他忿忿不平地破口大罵。「可惡!這個不知感恩的賤丫頭,竟然一聲不響地走了。」
他什麼好處都還沒撈到,她人就跑得不見蹤影,教他這口氣怎麼嚥得下?
席氏不耐煩地撇了撇嘴。「還說呢?是不是你把人家怎麼了?才會害得她連夜逃跑?」
知子莫若母,她這兒子喜歡席夜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她走了也好,她可不希望席夜語將來成為她的媳婦兒。
「娘,妳就別說風涼話了,快點想辦法將夜語給找回來。」葉世群著急地來回踱步著。
他太急躁了,不應該為了急著想得到她而對她用強。
「找回來?你說得可輕鬆了,這天大地大,咱們上哪兒找人去?」席夜語要是存心躲起來,他們就算有心想找,也未必找得到。
見娘親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葉世群感到焦躁不安。
「要不,咱們到衙門報案,請黑捕頭派差役幫忙找人。」他情急地脫口而出。
情況緊急,他的腦子突然變得一片空白,只想得出這個辦法。
第2章(2)
席氏不加思索地予以反駁。「不行!這事不能夠驚動衙門,更不能讓黑焰司知道夜語失蹤了。」
「為什麼?」葉世群握緊雙手,直視著娘親,無法理解她阻止他的用意為何?
「傻兒子,你忘了黑捕頭體格健碩,又擁有一身絕世武功嗎?萬一不小心惹惱他,咱們的下場將會很淒慘。」席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光是想到黑焰司那張冷臉,她就覺得從頭涼到腳。
夜語是他至交好友的妹子,她失蹤,黑捕頭肯定不會坐視不管,更不會放了他們母子倆,畢竟他們可是始作俑者。
葉世群低著頭沉思了片刻。「娘所言甚是,是孩兒思慮不周。」
席氏對兒子點點頭,眼中寫滿讚賞。她的兒子長大了,不會再衝動行事。
「兒子,你就別擔心了,咱們仍然可以自個兒派傭僕們出去找人。」席氏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隨口搪塞著。
她可是一點兒都不希望大夥兒找到席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