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跟你有關的東西,我都沒有丟。」他看著前方,語氣低微的說:「離開你不是因為討厭你。」
下雨了,雨中的街景又勾起她許多回憶。
她喜歡看雨景,所以每當下雨,只要他有空,都會特意載她外出,在大街小巷繞著,讓她看個過癮。
不能再想了,每一個不自覺去回憶過去的動作都是危險的信號。
她調整了一下坐姿。「有件事我想拜託你。」
「你說。」
「可以讓我離職嗎?」這幾天在醫院裡,她想過了,她父母對他造成的傷害,已經讓她自慚形穢了,知道一切的她,又怎麼能繼續賴在他的公司呢?
「你有一千萬嗎?」他冷不防地問。
她微微一愣,「啊?」
他看了她一眼。「據我所知,違約離職要付一千萬,如果你有一千萬,隨時可以離開。」
她訝異的看著淡漠注視前方車況的他。
她就是因為沒有一千萬,才在這裡跟他商量啊,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公事公辦,讓她極度傻眼,而且也好羞愧,因為自己那愚昧的不情之請,瞬間覺得口乾舌燥。
不過,他是在笑嗎?
車身右轉時,她發現他剛剛還十分嚴峻的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
第8章(1)
夜深了。
韓茱茱幾度躺下又起來,她睡不著。
這幾天在醫院裡,都有陶宇飛陪著她,每當她睜開眼睛,總能看到他,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心中的失落不可言喻。
出院後,他直接把她送回花店,她沒問他是怎麼知道她住在花店的,可能是看了人事資料吧!
把她送回花店後,他只交代她好好休息幾天再上班就走了,她心煩意亂,心中極度的不平靜。
為什麼她原本已經平靜的生活會起這麼大的變化?一切是從哪裡開始的?
似乎是從她走進精采娛樂應徵的那一天起,一切就定樣了,完全脫離了她的規劃,她遇到了前夫,既沒有立場留在他的公司,也沒有足夠的違約金離開,跟著她又因公受傷住院,與他親密的相處了七天……
叩叩叩——
「門沒鎖,進來吧!」
可能是佳蜜送牛奶來給她了。
晚餐她沒吃,一點胃口都沒有,佳蜜叫她上樓休息,說晚一點再熱杯牛奶給她。
佳蜜無疑是她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貴人,但此刻能分擔她心緒的卻還是只有她自己。
她要如何對佳蜜說,她其實很想當個厚顏無恥的人,回到陶宇飛的身邊,就連對佳蜜,她也說不出口啊……
門被打開了,她沒有聽到好友一貫的輕快聲音,奇怪的抬起眼,心臟差點跳出來!
來人不是佳蜜,暈黃的夜燈下,竟然是她思念了一晚的人——
她嚇得不知所措,臉紅了起來。「你怎麼……」
他的眼底出現笑意。「我請佳蜜讓我上來的。」
她瞪大了眼睛。
所以,佳蜜和她母親都知道他人在這裡?
她們會怎麼想?
叮咚!
她的手機傳來訊息,她連忙去看——
茱萊!我和我媽去住陶宇飛安排的五星級大飯店了,把空間留給你們,想做什麼不要客氣哦!
天,佳蜜和她母親出去了,而且是他安排的,為什麼?錯愕之餘,她頓時感到坐立難安。
所以,現在這棟三層樓的透天厝裡就只有他們兩個?
「佳蜜說你回來之後什麼也沒吃,我買了蛋糕過來。」
她這才注意到他手裡提著一個蛋糕。
他關上房門,很自然的走進房裡,在古老的書桌前坐下。
他扭亮檯燈,打開蛋糕盒子,切了一大塊給她。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般的一動也無法動,他就在她房裡,獨特的男性氣息是那麼鮮明。
好像作夢,他是真的在她房裡嗎?
她的房間小到不行,單人床、一個小衣櫥、一個五斗櫃,還有一張古老到家的書桌,雖然她一直盡力把房間打掃得窗明几淨,甚至還在窗邊掛了乾燥花包,但跟他的豪宅還是雲泥之別啊。
他一定覺得她很可憐吧!住在麻雀屋般的房間裡。
雖然他知道她家破產了,但她真的很不想讓他看到她如此落魄的樣子,寄人籬下,整個人是灰色的。
「快吃吧!你一定餓了。」他的臉上綻放愉快的笑容。
這一刻他已等了許久,一切都在他的規劃之內,她回到他身邊了。
「你也吃啊——」她哽咽了,百感交集,想哭。
他們夫妻這樣算什麼?為什麼走到這一步?
哦,不,已經不是夫妻了,她怎麼又忘了……
「我不餓,你快吃。」他眼神柔情地說:「多吃一點,最好像以前一樣,抱起來才有感覺,你真的太瘦了。」
「我沒有、沒有刻意減肥……」她結結巴巴,不自覺的向他解釋。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我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因為他未曾離開過,從與她離婚的那一刻起,他唯一的目標就是再度擁有她。
「知道、知道就好。」
天啊!她語無倫次的在說什麼?
她不再說話了,靜靜的、珍惜的把一大塊蛋糕都吃完了。
好滿足。
不只胃得到了滿足,心也被撫慰了。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他拿出一個首飾盒。
她的視線無法離開那個首飾盒,心卜通卜通的跳。
他打開盒子,拿出一條項鏈。
一瞬間,她真的是有些失望。
她以為他要給她戒指,更甚者,給她他們的婚戒……既然他CD沒丟,那麼婚戒應該也沒丟吧?
他走時,特別向她要了婚戒,說是他買的,所以應該歸還給他。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心有多痛,他連婚戒都不肯留給她,可見他有多想跟她劃清界線。
他取出項鏈,她的眼睛睜大了,呼吸也急促了,因為那細細鏈條下的項墜是那麼的熟悉。
是她的婚戒。
她激動的盯著那枚婚戒,眼前掠過當年他為她戴上婚戒的晝面,那時的她好幸福。
她的激動全落入他眼中。
他起身,為她戴上項鏈。
她的心靈震動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