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她以前不曾親眼看見他抱過其他的女子,她不知道原來對他而言,與女子這樣摟摟抱抱不算什麼,他不僅不當一回事,反倒責備她,不該大驚小怪。
方纔他在教寧兒時,臉上還掛著明朗笑顏,此刻在面對她時,神色卻是充滿怒氣與不耐煩,她突然覺得跟他之間彷彿隔了千重山,陌生得再也不認識他了。
她轉身回房,已不需要再為尋找羽衣的事而找什麼理由了。
路祈跟了進去,決定好好跟她把話說清楚。就算她有了身孕,情緒不穩,也不該這麼不可理喻,一直懷疑他與寧兒。
然而卻見她開始收拾衣物,似要離開。
「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說過我會離開。」她頭也不抬的說。
「一點不高興你就想走,你忘了你現在肚子裡有了孩子嗎?」他自認個性開朗隨和,鮮少有事能激怒他,但聽到她竟然為了這一點小事就鬧著要離家,他怒氣整個爆發開來。
「孩子我會自己養。」思及此,她的手微微一頓。她希望自己還有命能養大腹中的這個孩子。
「你在說什麼?這是我倆的孩子,當然要由我們兩人一起養大!」路祈憤怒的走過去將她整理的衣物全部打亂。這是三年多來他們第一次爭吵,一吵,她就給他鬧離家出走,他氣壞了。
明白她有孕在身,他該跟她好好談,但她這會的舉動觸及他的底線,令他無法再溫言哄她。
裴嵐吟不發一語的將他打亂的衣物在重新疊好繼續收拾。
見她完全不理他,路祈又氣又惱,「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上次要我送走寧兒,我也答應你了,這幾日等找到地方,我就會把她送走,你為什麼還要疑神疑鬼?」
他做出來的行徑卻完全不是他說的那樣,要她怎麼相信?為了寧兒的事,這陣子她說得夠多了,但不論她怎麼說,他全然不重視她的感受,她已不知該說什麼。她低著頭靜靜整理自己的衣物和必需品。
見只有他單獨在發脾氣,她卻當他是空氣,看也不看他一眼,路祈再也忍不下去,拿起桌子的杯子忿忿一砸,怒聲指責,「我沒想到你心胸這麼狹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像一個善妒的女人,連一個身世可憐的女人都容不下,好,我現在就送走她,你滿意了吧!」
她被杯子碎裂的聲音震了下,低眸看著那只碎得四分五裂的杯子,就像她的心也被狠狠摔擲了,胸口一陣劇痛,她沒有料到他竟為了寧兒而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寧兒嗎?所以才對她這麼不耐煩。她緩緩抬起眼,開口正想說什麼時,門外傳來下人的稟報。
「爺兒,有客人來找你。」
氣頭上,路祈回頭吼了一聲,「不見,讓他回去!」
第4章(2)
隨著話落,外面響起一道含笑的熟悉嗓音。
「四哥在生什麼氣,竟連我也不見?」
聞聲,裴嵐吟與路祈俱是吃了一驚,相覷一眼,不約而同想起遠在皇宮裡的一個人。
驚訝之餘,路祈飛快上前打開房門,來的真的是睽違三年多不見的五皇弟宣勤,也是楚澐國當今天子清豐帝。
「你怎麼會來這裡?!」路祈不敢相信,有些錯愕。
宣勤俊秀的臉上帶著爽朗笑顏,熱絡的寒哈一道:「多年不見,我十分惦記四哥,等不及便自己跑進來了,四哥比以前更加清朗,看來這幾年來日子過得很好,我可以放心了。」由於是微服出巡,所以宣勤以民間兄弟的稱謂叫他。
同樣平民打扮,跟在宣勤身後的衛林軍統領趙寅上前朝他行了個禮,「屬下見過四少。」雖執掌禁軍,但那張娃娃臉,令他看起來極為年少,不知情的人會以為他才二十出頭,實際上,他已二十八歲。
趙寅抬眸看向路祈的眼裡,隱隱流露出一抹多年不見的懷念,比起口口聲聲說惦記著他的宣勤要來得真摯。
路祈沒有心情跟宣勤玩手足情深那套,想起以前宮裡的事,他便擺不出好臉色,眼裡帶著戒備,他凜著臉質問,「你來做什麼?」他都已詐死離開都城,跑到星城來,他還想趕盡殺絕嗎?
「我只是想念四哥,所以趁著微服出巡特來見你一面,想確認你是否安好,母……親她這幾年也十分惦念著四哥。」見有下人在,他及時嚥下母后兩字,改口稱母親。
說完,瞅見站在兄長身後的裴嵐吟,宣勤再度露出爽朗笑容,朝她頷首示意,「四嫂。」
看見他,裴嵐吟與路祈一樣目露戒色,但還是依禮朝他福了個身,畢竟他此刻已貴為九五之尊。
清楚他無事不登三寶殿,路祈摒退站在一旁的下人,出聲道:「我們到書房去談。」
「好。」宣勤點頭。
踏出房門時,路祈回頭對妻子叮囑,「你先在房裡等我,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然而當路祈領著宣勤與趙寅定往書房時,先前來過的那名黑衣人突然竄進寢房裡。
「路夫人,計畫生變,王爺請你即刻動身。」
「為什麼這麼匆忙,不是說明日才走嗎?」她訝問。
「請夫人暫且別追問原因,隨小的走。」
「我還沒有收拾好,不能晚一點嗎?」太突然了,況且,宣勤的來訪,絕非單純像他所說,是來看望路祈哥哥,在沒弄明白他真正的來意前,她不放心離開,她擔心路祈哥哥會有事。
黑衣人像是看透了她想拖延,當機立斷的道:「時間急迫,來不及了,請夫人立刻跟我走。」說著,他強硬的走過去要帶走她。
見無法拖延,裴嵐吟不得已,只好將鋪在床榻上的衣物草草打包,心忖宣勤已登基三年,若真要對路祈哥哥不利,不會自己出面。
這麼一想,她才稍稍放心隨黑衣人走,房外沒有人,他帶著她悄然從後門離去,臨走前,她眷戀的再回頭看了眼這個她和路祈居住了三年多的地方。這一去,她不知自己能否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