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兆?」冷漠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底響起,令人不寒而慄。
葉國兆不由自主的嚥了嚥口水,忘了身上的疼痛,將早已傷痕纍纍的身體更加縮往牆角。
巖哥?他知道這個人,雖然是只聞其名而從未見過其人,但是光從聽來有關他的事跡,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惹上不該惹的人。
李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是姓李沒錯,但不管是PUB、賭場或是任何他可能出現的地方,大夥都習慣叫他巖哥,而曾經犯到他頭上吃過虧的人則管他叫閻王李。
這「巖哥」之名並不是說他比大夥人年紀都大,而是代表一種尊稱,事實上,他的年齡大概只有三十來歲,渾身散發的威嚴卻讓人望之生畏。
他長得並不難看,事實上還頗為俊朗。不只身高夠高、體格夠好,如果不是因為臉上的表情太過冷漠、無情的話,他絕對有條件能讓女人前仆後繼。當然這還得排除他殘忍無情的性格。
唉,他怎會那麼倒楣的犯到他地頭上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那間賭場是巖哥開的?看來他今天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巖……巖哥,求……求求你饒我一命。」不知哪來的力氣讓他一個翻身的跪坐起來,乞求的磕頭拜道。
「我以為我不只饒過你一命。」冷漠的聲音以同樣的頻率響起,再度讓葉國兆不寒而慄的抖了起來。
「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贏了錢之後,一定會還你的。」
「贏錢?以在我場子裡耍老千的方式嗎?」
葉國兆的身子在瞬間抖得更劇烈了些。「我沒……我……」
「除了斷手外,看來你還想被割舌。」
「不!」葉國兆驚恐的大叫,連滾帶爬的來到李巖跟前,抱住他的小腿哀求道:「求你,巖哥,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李巖面無表情的一腳將他踢開,這種沒骨氣的男人他看多了。
「阿巽。」冷漠的他開口下達行刑指令。
「不要!」眼見剛剛領頭將他打得半死的男孩,霍然從懷中抽出一把刀子朝他走來,葉國兆揚聲大叫,「我求求你,巖哥,我會還錢的——要不,」他僅容得下求生意志的腦袋突然靈光一閃,「我有一個女兒,長得很漂亮,剛滿十八歲,她可以到酒店或賭場工作,替我還債……」
「你以為你欠了多少錢?十萬、二十萬?」原本轉身要走的李巖緩慢地轉頭,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問。
周巽倏然停止朝葉國兆逼近的舉動,面無表情的看著李巖。只要稍微對巖哥瞭解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退下臉上一成不變的冷漠表情,便是他開始發怒的跡象,如果還想要命的人最好適可而止,否則後果自理。
葉國兆也忍不住的震顫一下,但是為了活命,為了抓住這最後一線生機,他不得不逼自己開口。
「我女兒很漂亮又聽話,不管巖哥要她做什麼,她一定乖乖地聽話。」
他拚命想說服眼前冷峻的李巖,只求他能放自己一條生路,但李巖臉上的表情卻始終如一,一點軟化的跡象都沒有。他心慌的想出了另外一個辦法。
「如果巖哥信不過我的話,那麼再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想一定有很多酒店願意僱用我的女兒,到時就能把欠你的錢全部還給你。」他迅速的說,殊不知自己正在火上加油。
「阿巽。」李巖倏然開口,「廢了他的右手。」
「不!」
「架著他去找他的女兒把她帶過來,如果找不到人的話,把他的左手也給我廢了!」李巖不為所動的繼續將話說完,接著轉身就走。
身後求饒的哀號在一瞬間變成淒厲的慘叫……
***葉紫撐著幾乎一碰床就能睡到九重天的疲憊身體,半閉著雙眼,拚命的想將書頁上突然變得會跳舞的文字塞進早已打烊的腦袋瓜中。
在她三坪大小的房中,除了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椅子和一堆高中教科書及幾套以細繩懸掛在牆邊的制服外,幾乎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但她卻很滿足現狀,並打從心裡覺得這種生活正是她要的,即使每天累得連做功課、準備考試的時間都沒有。
時值高三的她,正面對關係著未來人生最重要的時刻,能否有順遂或光明的未來皆繫於此時,所以即使工作再累,她都不忘逼自己複習每天在學校老師所教過的課業,以增強記憶。否則以她有限的讀書時間,她拿什麼去跟人家擠國立大學的窄門?
想到聯考距今只剩一百多天,她昏昏欲睡的腦袋瓜頓時清醒了一些,但依然不足以震住那書頁上跳舞的文字。葉紫疲憊的起身,走到窗前將窗戶打開。
瞬間,初春的冷風夾帶著寒意闖入她溫暖的小窩,振作了她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同時也讓她猛然打了個寒顫。
好冷!
但這樣才不會讓自己輕易睡著,也正是她要的最好提神劑。
用力的呼吸一日冷空氣,她先走到牆角穿起學校的外套,然後才回到書桌前打算認頁的看書,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緊隨其後的則是令她避之唯恐不及的聲音。
「阿紫開門,阿紫?」
聽兒門外的聲音,葉紫頓時渾身一僵,所有的瞌睡蟲與疲憊在瞬間消失不見。
阿爸?
他怎麼會突然跑來?難不成又是來跟她要錢?但是他都已經半年沒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她以為……
「阿紫、阿紫!」
劇烈的敲門聲夾帶鼻音濃重的聲音,讓葉紫不山自覺的瑟縮了一下,阿爸他是不是又喝醉了?她該不該開門讓他進來?給他錢事小,畢竟錢可以再賺。但是如果他又動手打她呢?她不怕痛,怕的是若這回又被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她的工作、她的學業該怎麼辦?
聯考將近,她的身體根本就沒有本錢,可以再次承受阿爸過去曾經對她施加過的暴力,她該開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