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嘯天取走她手裡托盤,大掌握住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高高抱起。
他長了鬍髭的下顎蓄意擦過她雪白頸間,刮出幾道微紅。
她吃疼,瞅他一眼。
宮嘯天望著她,一對讓敵人喪膽的厲眸,此時卻像浸在蜜裡一般。「還裝?還不快把我的萌兒小猴還來?」
她唇邊綻出笑容,貝齒一漾,美麗小臉像夜曇般盛開著。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好想……」她大嚷大叫地朝著他一躍而上,緊摟著他頸子,四肢猴子爬樹般地將他當成樹幹,牢牢地巴著。
宮嘯天摟住他的小萌兒,從不在人前有任何表情的銅眉鐵面在瞬間被注入生氣。
他仰頭大笑,一個翻身便將兩人帶進牆邊的長榻裡,恣意縱歡了起來……
第1章(1)
「林萌!妳給我醒來!」
林萌瞬間坐正,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留著長髮,明明是個男人,卻長得很女性化的胡黎南。
「啊你故事說完了嗎?」林萌揉著眼睛,看了看旁邊簡單的傢俱和老舊黑色沙發,一時還沒想起自己今天身在何處。
對喔,她參加了一個全國大學暑假單車環島之旅,現在是第三天,他們人在東部,而旁邊這個胡黎南是前天才認識的新朋友。他們頗投緣,或者該說這個胡黎南一見到她,就好像有八百年的話想跟她說。
「臭林萌!這麼一個可歌可泣、纏綿悱惻的故事,妳居然給我聽到睡著!」胡黎南氣得伸手去推她。
「唉呀,幹麼生氣啊!我有記得男主角叫『宮嘯天』、女主角是什麼『小萌兒』!呵呵呵,幹麼偷用我的名字?」林萌用力一拍他的肩膀,一對精靈大眸直衝著他笑。「想不到你很有寫作天分,有沒有考慮去投稿愛情小說?」
「我沒有要投稿!」胡黎南鼓著腮幫子、一對眸子瞪得跟林萌一樣圓。「還有,這不只是一個愛情故事!因為妳還沒聽到後面,不知道後頭發生了多麼悲慘的事。」
「喔。」林萌看著新朋友,不敢說出她對這些情啊愛的事情,還不如對吃飯睡覺來得感興趣。
「喔什麼!」胡黎南雙手插腰地說道。
林萌連忙知情識趣地陪上笑臉,補問一句。「然後呢?他們兩人怎麼了?」
「然後,好景不常……」胡黎南歎了口氣。
「他們之間出現了小三。」林萌幫他接下話,並配合上義憤填膺的表情。
「才不是!」胡黎南站起來,原地轉了三圈。「王妃被想要篡位的王弟害死,王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自己身前……」
「好可憐。」林萌覺得胡黎南的想像力真的好豐富,竟然說到連眼眶都紅了。
「然後……」
「還有『然後』喔,你這個故事到底寫幾萬字了?」林萌倒抽一口氣,一手摀胸以示佩服。
奇怪……林萌揪了下眉,覺得胸前中央的胎記處在發燙。
「妳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胡黎南跺腳說道。
「乖孩子。」林萌脫口說道,想也沒想便招手要他過來,當他寵物一樣地摸著他的頭。「我旁邊的人都知道我對談情說愛一沒耐心二沒興趣,所以一直到現在都沒交男朋友。」
「對談情說愛沒興趣嗎?」胡黎南看著這個有著一雙清潤水眸,眼珠眼色較一般人為淺,唇線兩邊往上微翹,不笑時也像在笑的林萌,眼眶又紅了。
「你怎麼這麼愛哭啊?好啦好啦,你想說什麼就快點說啦!」林萌抽過面紙,塞到他手裡。
「總之,王在死前憤怒至極,滿心都是報復念頭,於是發下惡願,希望他百千年都要看著犯下惡行的王弟及那些背叛者受苦。」胡黎南抓著面紙,猛打了個寒顫。
「這麼轟轟烈烈喔。」林萌感覺胸口胎記處抽搐了一下,她坐正身子,緊盯著胡黎南。「然後呢?」
「王因為生起惡念於是轉生至地獄,被立為閻王,而王妃因為心念總隨著他,也跟著到了地獄……」胡黎南咬了下唇,握住她的手。
「然後呢?然後呢?」她聚精會神地聽著,開始覺得這個故事擁有登上排行榜的潛力。
「地獄苦海無邊,王妃心性良善,不忍看到……」
「林萌!胡黎南!你們以為現在幾點了?所有人都集合了,只剩你們兩個了,是想兩人私奔,還是要留在這裡過夜!」
門外,領隊的大吼氣呼呼地衝破門板而來。
「我們馬上過去!」林萌大叫地說完後,扮了個鬼臉,一手拉起胡黎南,一手抓起兩人包包,就往門口直衝。「快點快點,我們變黑名單了!」
「可是我的故事還沒說完……」胡黎南眼眶又紅了。
「晚上休息時再說。」林萌沒看到他的紅眼眶,一步並三步地飛奔向前。
晚上?胡黎南一聽,鼓起了腮幫子,因為——
林萌沒有晚上了。
「為您插播一則新聞快訊——東海公路今天發生重大意外。一名參加單車環島的女大學生林萌,因為要搶救一名誤闖對面快車道上的小孩,而被一輛跑車撞上……有關單位正在檢討單車路線的規劃是否才是肇事主因……」
好吵!
林萌睜開眼,卻什麼也沒看見,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鴉鴉。
嗚嗚……她的命好苦啊。一出生就成了孤兒,現在才二十歲就變成這樣……
……對不起……我不應該叫妳跟我一起報名的……我以後會常來看妳……
「喂!你們在哪裡?院長?同學?你們聽得到我說話嗎?」林萌大聲說道,覺得這個夢境實在很詭異。
更詭異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在作夢,卻是怎麼樣都醒不過來。
下一刻,前方出現兩道光線,照亮了空蕩蕩的空間,林萌及時咬住唇,沒驚呼出聲。
右邊一道靛青色光芒,燦然如太陽,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
相較之下,左邊那道朦朧白光,則較容易讓人直視,林萌毫不猶豫地往那裡跨近一步——
一瞬間,她的身子像噴射機一樣地激射而出,站到白光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