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公主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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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原來,這些年來他表面風光,實際上過得並不好……若非當初皇兄的一句話,他怎會如此?可說到底,還是她害了他……

  趙玉惑胸中酸酸澀澀的,雙眼不禁一紅。

  「昨兒我在花園采的那些漿果呢?」她勉強抓住淚花,低聲叫。

  「已經照夫人的吩咐,用糖醃起來了。」小丫頭們回道,「夫人,那些漿果,酸得牙都要掉了,我們從不吃的,為何你還摘了那麼多?」

  「用糖醃了,就是美味,」趙玉惑答道,「你們去挖一碗,用漂亮一點兒的瓷器盛著,撒上細細的冰粒子,拿來給我。」

  小丫頭們恍然大悟,點頭去了。不一會兒,趙玉惑親手用托盤盛了那酸酸甜甜的美味,往慕容佩的房裡去。

  身為帝姬,她自不擅廚藝,從小到大會做的一道膳食,大概就只有這醃漬漿果,早知如此,就該向御廚們多學幾招,也不至於技窮。

  繞過悠長的迴廊,便是慕容佩所居。

  還記得那年初秋,她也是親手做了這道甜點,端到他房裡。當時他似乎開心得不得了,因為據說很少男人喜歡吃酸甜的食物,他卻吃了個精光。

  如今做這醃漬漿果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討好他的方法。

  推開門,便看見他正站在桌前,不知在忙碌些什麼。走近仔細一看,卻見桌上乖乖臥著只白鴿,他輕輕撫著那鴿子的羽毛低語,像是一些安慰的話語。

  聽到腳步聲,他詫異回眸,接著目光停留在她面前的托盤上。

  「奴婢給丞相做了道甜點,」趙玉惑笑道,「秋天乾燥,吃這個正好潤喉。」

  擱至桌上的白瓷碗與鮮紅的漿果相映色,淡淡的糖香,晶瑩的冰粒,讓人垂涎欲滴。

  慕容佩凝眸,半晌無言,盯著那碗甜點一動也不動。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驟然有些沙啞,陰沉沉地問,「知道我的喜好,知道我的身世,還知道這個……」

  她僵立著,思忖著該如何回答。

  「別再跟我說什麼巧合!」慕容佩踱到她面前,目光像要把她吞噬,「我不信!」

  「奴婢……」她知道,謊言再也騙不了他,「是帝姬派來的。」

  這樣說,可以梢稍消除他的懷疑吧?

  「玉惑帝姬?」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帝姬名諱,恕奴婢不敢言。」她咬著唇,「丞相,你弄疼奴婢了……」

  他鐵青的臉色,終於稍稍舒緩,握著她玉腕的手,亦稍稍鬆開。

  「玉惑帝姬派你來……她說了些什麼?」沉默好一會,他才問。

  「帝姬怕丞相在異國他鄉生活不適,特命奴婢來照顧丞相。」既然胡謅,就胡謅到底吧。「帝姬說,她要說的話,都在那本《花間集》裡……」

  一字一句,皆是思念,纏綿悱惻,他,應該懂的。

  「玉惑……」他低喃,像是傾注所有情愫,「玉惑,你何必——」

  趙玉惑轉過身去,害怕自己表情有異,又讓他起疑。

  那案上臥著的鴿子,受了一些傷,身上還纏著繃帶,方才慕容佩正在給它醫治。

  趙玉惑走過去,輕撓那鴿子的頸間,鳥兒一般都喜歡觸碰這裡,馬上會舒服地伸長脖子。

  「早上家丁們在門前發現了這鳥兒,」瞥見她的動作,慕容佩解釋,「像是被砸傷的,我替它瞧了瞧,倒也沒大礙。但它大概是被嚇著了,一直趴著不肯飛走。」

  「早上?」趙玉惑彷彿明白了什麼,「聽說相府門口常被扔許多石子、雞蛋什麼的,是被那些砸傷的吧?」

  「你聽說了?大概是吧。」慕容佩淡淡一笑,「不過府裡的人都習以為常了,每月都會有這麼幾天。」

  「帝姬若知道你如此委屈,心裡會難過的……」趙玉惑聽見自己的聲音微顫。

  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默默無一言。

  「丞相,帝姬曾跟奴婢提過兩位當年的一些事。」趙玉惑思忖了下,打算接著把疑問說出口。

  「哦?」他微微挑眉,「如何說的?」

  「說是當年丞相想向帝姬求親,卻遭睦帝奚落,丞相一氣之下遠走他國,臨行前發誓要有一番做為,以便配得上帝姬。」

  「不錯……」他語調中似有一絲苦澀,「只是以我現在的狀況,要實現當年的諾言,似乎還不太可能。」他忽然側眸,凝視著她,「帝姬會跟你說這些,可見與你極親近。」

  「奴婢從小便是帝姬一手調教的。」趙玉惑垂下眉,生怕他看出破綻,「其實丞相如今已經名揚四海,聽聞睦帝也十分後悔自己當年所言,丞相若回夏楚去,處境定與當年不同了。」

  「回去?」慕容佩像被針紮了一下,面帶嘲諷地道:「如今我已經是萬人辱罵的大漢奸,怎還能回去?」

  「丞相難道永遠也不回去了嗎?」趙玉惑低喃,「當初遠走離國,不就是為了能有與帝姬王聚的一天嗎?」

  「是啊。」他輕歎,「可惜,所為無法達成所願,如今斗轉星栘,不知不覺竟遠遠背離初衷……人生在世,有許多不得已。」

  「丞相讓奴婢冒充夫人,避開明嫣公主,也是為了帝姬吧?」她心中緊張,生怕他給出否定的答案。

  「依我如今的狀況,怎能有成家的心思——」他只含糊道,「就算沒有玉惑,也不想連累別的女子。」

  她胸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原以為能得到一段感天動地的深情誓言,最終卻得到這般回答。

  但她知道,他的性子就是這樣,表面上淡淡的,一如當年待她的態度,可這並不表示他無情。

  「丞相,我們去把這鴿子放了吧!」她突然笑說,故作輕鬆,不想再看他滿腹心思的模樣。

  「這鴿子嚇著了,也不知能不能飛。」他輕撫那潔白羽翼。

  「放心,交給奴婢。」

  趙玉惑自信滿滿,走到迴廊上,手裡捧著那只白鴿,忽然她雙臂一揚,將那鴿子往空中一拋,鴿子一驚,眼見便要墜地,然而終究展翅自救,兩翼急匆匆拍打了兩下,終於盤旋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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