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我都明白。」她深吸了一口氣,又歎了一口氣,「不要每回我出國,你都說同樣的話,我都會背了。」
「我還會想念你,你就該知足了,何況不只是我,換作是大姐也一定會像我這樣。」她拍拍易綾甄鼓著腮幫子的臉蛋。
「好,是小妹我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樣可以了嗎?」易綾甄噙著一抹笑。「我能入海關了吧?」
「到了義大利,可得打電話回來。」易綾嫙仍舊不放心的提醒。
背對著易綾嫙揮了揮手,她大步走入海關,將台灣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後,滿心喜悅的期待有段快樂的旅程。
將心緒從回憶中拉回,易綾甄招了輛計程車,談妥價錢後,便坐上車往下榻的旅館而去。
易綾甄看著車窗外呼嘯而過的街景,心裡的愉悅又再度蔓延開來,腦海裡不斷的計劃著接下來一個半月的日子。
約莫過了十分鐘,車子停在一幢古色古香的建築物門前,易綾甄拎著不算輕的行李走了進去,來到了櫃檯Check in,然後跟著服務人員進入一間不小的客房中,將行囊放好之後,她手拿著地圖、義大利旅遊指南,便徒步走出旅館,想趁著自己還有精神時,先逛逛羅馬市街。
易綾甄沿著石道慢慢的往市中心走去,眼神不時的瞥看著旅遊書裡的描述。沒多久,她來到四河廣場上著名的幸福噴泉旁,看著由上往下灑落的水柱,粼光閃閃,好不動人。
羅馬以拉丁民族為主,其藝術、文化血緣傳承自希臘愛琴海文化,因此義大利的各博物館中所典藏的雕像作品,大多是古希臘、古羅馬的仿刻品;所以有人說義大利有三多:熱情男女多、雕像遺跡多、天主教堂多。
盯著書裡描寫的種種資料,她真的不懂,羅馬這麼美,為什麼來這裡觀光的旅客大都在多天的旅程中,僅僅安排一天在羅馬呢?還好她不跟團,由自己安排所有行程,她要在這兒待上三天好好欣賞這裡的美,然後再轉往翡冷翠。
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易綾甄才將台伯河分化的兩岸市區,也就是左岸的羅馬城與右岸的梵諦岡給逛完。
心裡對於充滿米開朗基羅宏偉作品的聖彼得大教堂,有著相當的感動,但是她最後還是決定將特維拉噴泉這個許願噴泉納入她的畫冊內,只因為那充滿浪漫的氣氛最令她嚮往。
她刻意避開人群,在清晨六點左右的時間,拿著畫筆、畫本坐在噴泉的前方試著勾勒出它的形體。
當她從畫本上抬起頭,拿著畫筆瞇起左眼,正想度量噴泉的比例時,這才發現噴泉的前方,不知何時佇立著一名男子,他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著她,讓她覺得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皺起眉頭,她不知該不該出聲請那名擋住她視線的陌生男子離開,但畢竟這地方又不專屬她一個人,就這麼請對方離開,似乎有些無賴,可是他阻擾她繼續作畫是事實。
輕喟了聲,她索性當那名男子不存在,憑著多年作畫的功力繼續在畫本上揮灑著。
將手裡的西裝外套甩上肩頭,他盯著眼前的東方女子,看見她那雙水亮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不耐,但隨即又恢復沉靜,持續著手裡的動作,使得他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瞬間歛去,修長的雙腿跨著穩健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走去。
他不發一語的站在低俯著頭作畫的她面前,平靜無波的雙眸凝視著她精巧的五官,游移的目光最後停在那不斷眨動的眼眸上。
易綾甄雖然專注著作畫,但她並不是沒感覺到那名男子正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看,那目光比方才更令人覺得有侵犯感。
本以為不理會他,他便會自討沒趣的離開,但事實證明她太天真了,這人不但沒有走開,反而還更狂妄的擋在她面前,若不趕走這無禮之徒的話,看來這幅畫是別想再繼續畫下去了。
她抬起頭,毫無預警的望進一雙碧綠色的眼眸裡,透亮的流光懾人心魂,她從沒見過這麼美的眼睛,驚歎之餘,她呆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怎會就這麼恍了神,就算那雙眼瞳再美,但它的主人卻一點也不可取。
「先生,請你讓開一下好嗎?我要作畫。」易綾甄語氣盡量委婉的說著,並不期望他的回話,只是再度低下頭畫著。
見她愣了一會兒,卻沒有他預期中的反應,頓時令他心裡充斥著不悅,以往可從沒有人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能不被他的魅力所震懾,更不可能如此無動於衷。然而這女人卻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看著他說話時竟還有一絲絲鄙夷的神情,敢情是嫌他礙眼?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的名字?」懶得再多說一字,他冷冷的問著低著頭畫畫的她。
原本還以為義大利風景美,人們應該也很和善,看來真給二姐說對了,壞胚子還是有的。她不想理會他的問話,依然故我的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再次被漠視的感覺像是愈益往下扎的肉中刺一樣,令他更加感到不悅,然而就這麼一瞬間,他不怒反而揚起一抹笑,用著意味十分深長的眼神睨著她。
「我們會再見面。」
聽見頭頂上方那句十分森冷的話,易綾甄茫然地抬起頭看向前方,然而已看不見那個陌生男子的身影。她想著他撂下的話,什麼他們還會再見面,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更何況她不過是個遊客,為何那個男子會對她說這句話?
愈加思忖,心裡愈是蒙上一層陰影,難道她碰上二姐所說的黑手黨嗎?不會這麼巧吧?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易綾甄作畫的興致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了自身安全,看來她還是提早結束羅馬的行程算了。
收拾起身旁擱置的畫具,走在尚未還有人車聲的街道上,她快步的跑回不遠處的旅館。
另一頭,那名令易綾甄心生畏懼的男子,此時正坐在一輛黑色法拉利內,看著她漸漸縮小的倩影,他那碧色的雙眸燃起了一抹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