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妍芯,不要考驗我的耐性,把藥喝下。」他俊眸微瞇,一股怒氣凝聚在胸口。
他動怒了,她明白,只是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想順著他,明明心裡就在意他和那位繡娘的關係,但她卻不敢明說,只能獨自生著悶氣,卻始終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立場生氣。
十九年來,她從不曾如此在意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那揪心的感覺,讓她有些恐懼,卻又有些期待。
「你對我不需要有責任。」她眼睫輕顫,垂眸看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
「從你踏進月牙莊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的責任。」他沉聲道,語氣平緩,不帶任何一絲情感。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聞言,她慌亂的抬眸,迎向他深幽的目光。
「等你完成了你的任務,將答案告訴我的那個時候,我再告訴你。」
「你和那位繡娘的關係,想必是密不可分吧?」她顫聲問道。
寒煦薄唇微揚,摟著她嬌軟的身子,不理會她的抗拒,將碗中的藥汁,硬是餵進她的嘴裡,馮妍芯縱使心有百般不願,也只好勉為其難的喝了下去,那苦味縈繞在嘴裡,令她忍不住小臉微皺。
「看在你這麼配合的份上,我就透露一點訊息好了。」他讚許的看著她將那碗藥汁喝完,大方的笑道。
「你本就該透露給我。」硬是逼著她喝下那碗苦的要命的藥,他不給點甜頭怎麼成?
「我和那位繡娘,的確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沒有她就沒有我,我們兩人是缺一不可的。」他目光灼灼注視著她。
果真如此,那位繡娘,是他的愛人嗎?亦或是他的……妻子?
心中浮現的失落感,讓她一時承受不住,只能逃避的閉上眼,不想面對他那過於灼熱的眼神,既然他已有了心儀的女子,為何要吻她?又為何要這麼溫柔的照顧她?
頭繼續昏沉著,此時她還真的希望自己就這麼昏睡過去,最好是一覺不醒,讓她徹底的忘記這樣鬱悶的情緒。
「累了?那你多休養些時日,等身子情況好轉,再工作也不遲。」將她的身子輕輕移放在床上,他語氣溫和的說道。
「如果你有心儀的對象,那麼就該和我劃清界限,省得落人口實,我可不想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她朱唇微啟,雙眸依舊緊閉,不願迎視他的表情。
心儀的對象?他微微一怔,若果真能如她所說,和她劃清界限就好了,或許他就不會如此彷徨,如此苦惱。
「關心自己的下屬本就是我的職責,你無須惦記在心上,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離開了。」他淡淡的擱下一句話,隨即開門離去。
聽著們關上的聲音,她眼眸微睜,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她緊咬著下唇,為什麼她的心會覺得如此難受呢?尤其他那冷淡的回答,更令她舉得難堪,活像是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驀地,她駭然的坐起身子,臉頰瞬間滾燙著,不會的,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男人?但胸膛裡頭的一顆心卻不聽使喚的狂跳著,彷彿在呼應她的想法,一再的提醒她,她喜歡上寒煦的事實。
「噢!不可能的,我一定是燒壞了腦子,肯定是的!」她忍不住喃喃自語,相信自己只要睡一覺就好。
一覺醒來,她保證一切都安然無恙,這一切絕對都是幻覺,一定是的!
做好心理建設後,她動作迅速的再次躺平,決定好好的睡上一覺,將那惱人又羞怯的情緒,遠遠的拋諸腦後,什麼也不去想。
第6章(1)
月牙莊裡,寒煦坐在大廳上,神情愜意的喝著茶,聽著一旁來自各地的分鋪管事報告營運狀況。
「這個月的營收還算穩定,不過江南一帶的營收似乎有些不盡理想,不知道劉管事是否遇到什麼狀況?」將手中的茶杯輕放在桌上,寒煦莞爾一笑,將視線停留在坐在右側的劉管事。
年近五旬的劉管事,工作一向嚴謹,從未出過任何差錯,江南的分鋪在他的管理下,一向是月牙莊的主要穩定收入來源之一,這次營運出了狀況,他倒是想聽聽他的說法。
「報告主子,鋪子裡沒發生什麼大事,只是最近江南一帶,連續開了數十間的繡坊,繡工不但精緻,就連價錢也比咱們低了一成,許多老顧客都被搶了過去,這生意自然是好不起來啊!」劉管事唉聲歎氣的扶著長鬚。
「是嗎?可有派人去採買些成品過來?」他揚眉,俊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有有有,我讓小王去買了些繡品過來,在這兒呢!」劉管事忙不迭的從懷裡拿了些繡品呈了上去。
接過那些繡品,寒煦低頭仔細端詳,除了料子不若他們的質地高雅,但光是那繡工,絕對不輸月牙莊,再者那過於眼熟的繡法,讓他俊眸微瞇,眸底閃過一抹怒意。
「那繡坊叫什麼名?又是由誰成立的?」他壓抑住體內的怒火,沉聲問道。
「叫『瀟湘繡坊』,聽說他們的老闆姓柳。」劉管事唯唯諾諾的回道。
好一個瀟湘繡坊!
當年盜得他們的家傳繡譜,現在還大張旗鼓的以此命名,甚至使用相同的繡法,分明是衝著他來的,以為他還是當年手無縛雞之力的稚嫩娃兒嗎?未免太小看他了。
「少爺,姓柳?該不會是……」一旁的丁宏神情大變,俯身在他耳旁低語著。
寒煦右手一揚,阻止他接下來的話,丁宏明白此事不宜張揚,抿唇向後退了一大步,寒煦則是唇角微揚,一手輕撫著那華美的繡工,黑眸裡跳動著一抹火光。
「無妨,先看看他們想出什麼奇招,我們以靜制動。」他緩緩說道。
「主子,但那瀟湘繡坊來勢洶洶,我聽幾個朋友說,他們手上擁有那本傳說中的瀟湘繡譜,咱們的處境可是岌岌可危呀!」陳管事一向未雨綢繆,一雙黑眉皺得死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