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地躺下,然後立刻轉過身,背對著他,用原本被掀開的錦被重新把自己包裹起來。
當錦被帶來的黑暗降臨的那一刻,一顆晶瑩的淚珠驀地滑落。
她以為她可以不在乎,只要這樣靜靜地望著他就好了,可是當他對她好、當他吻了她,她卻愈發泥足深陷,她的心便渴求得愈多。
那種渴求幾乎要將她淹沒,也讓她愈來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錦被裡,她靜靜的掉著淚,而錦被之外,卻是他深沉的目光,緊緊地凝著那團隆起,遲遲不願離去……
第8章(1)
悄悄地……悄悄地……
趁著星子高掛、月兒高懸,宇文丹花悄悄地起了身。
終究是放不了心啊!
孤身一人在世,汝花是她唯一的親人,對於她的使潑,宇文丹花憂心不已,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一吻,讓她在樊衣甫的醫鋪子更加待不住。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離去,可偏偏這幾日樊衣甫又變本加厲的緊迫盯人。
迫不得已的她只好趁著夜黑風高,活像是個偷兒一般的逃離。
其實她的心底很清楚,探看汝花不過是她離去的一個借口,最重要的是,情根深種的她,再也無法在樊衣甫的面前佯裝無事。
她需要透透氣,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麼做,所以她選擇悄然離去。
逃避嗎?
或許!
因為再不走,她好怕自己又會變回那個為了得到心愛之人不擇手段的恐怖女人。
有些蠢事,一生做過一回已經太過。
她那孤寂的身影俏然走在幽黑的街道上,除了偶爾傳來的打更聲,四周萬籟俱寂。
深夜裡,城門不開,她提氣翻過了城牆,默默地回到家門前。
雙腳才剛跨過門檻,宇文丹花便覺有些不對勁,心中的警鐘方響,還來不及細思,大門便突然被人重重關上。
是誰?這般的裝神弄鬼?
宇文丹花的腦海中才閃過段家兄妹的身影,但迎出來的卻是宇文汝花那張與她神似、同樣美艷的臉龐。
「夜深了,怎麼還不歇息呢?」見是自家的妹子,原本提吊的心倏地放下,關心的問道。
「我在等你!」臉上堆笑,宇文汝花一改平素的冷淡,以極其親暱之姿靠近了宇文丹花,更像是小女孩撒嬌般的抱住了她的手臂,語氣難得平緩地說道:「我知道今兒個福嬸去找你了,所以你今夜一定會回來。」
「所以你在等我?」
「是啊!」她頷首,並將宇文丹花給領進了屋子。
一進屋,宇文丹花便見廳裡的桌上早已擺好一桌酒菜,還擺著一盅酒。
「這是?」她訝然回頭看向自家妹子,不懂這樣的隆重所為何來。
「打小,我就嫉妒爹比較偏疼你,對我這個庶出的女兒卻是可有可無……」
她的話還沒說完,宇文丹花就心疼地急急想要安撫,「其實爹也是疼你的,他在臨終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還曾殷殷囑咐要我為你找一個好婆家。
「真的嗎?」宇文汝花聞言勾笑。
但不知怎地,宇文丹花竟覺那笑帶著點冷意,可卻不及細思。
「自然是真的。」
「我就知道還是爹和姊待我最好了,所以知道你要回來,我特地準備了這桌酒
菜,好讓咱們姊妹倆可以把酒言歡。」笑意燦燦地說完,宇文汝花便自顧自的將兩人的酒杯斟滿了酒,朝著她舉杯邀飲。
難得妹妹這麼好心情,宇文丹花又怎忍推拒,於是她也舉起了酒杯,準備仰首飲盡杯中醇酒。
就在酒即將入喉的那一刻,忽然間衝出了一個人影,打落了她手中的酒杯,任那美酒灑落一地。
「福嬸,你怎麼?」福嬸的腳步看起來虛浮,狀似意外撞翻她的杯子,可宇文丹花卻從她的神色察覺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唔……唔……」福嬸的嘴不斷開闔,可是卻沒吐出半句話來,她慌張的朝著宇文汝花指指點點,讓人摸不清其意。
宇文丹花不解地看著慌亂的福嬸,雙手扶著著急的她,不解的問道:「福嬸,你這是怎麼了?」
福嬸向來很穩重的,如今這般慌亂所為何來,而且她明顯的想說話卻說不出話來,這其中……
盛滿疑惑的眼兒瞟向了宇文汝花,但見她降中那一閃而逝的心虛,倍感狐疑。
「我看福嬸真是病糊塗了,今兒個傍晚福嬸大概是受了寒,所以神智有些不清醒。」宇文汝花有些心虛地說道,眼看宇文丹花沒飲盡那杯酒,她的眸中驀地又泛起一抹陰冷,她完全不理會一旁的福嬸,反而又傾身為宇文丹花重新斟上一杯酒。
「姊姊,咱們喝吧!」
終於確定這一切都透著古怪,明明今天下午福嬸到醫鋪子找她時,人還好好的,怎麼可能不過幾個時辰就病得那樣厲害。
再說,就算福嬸真的病了,汝花為何還是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一個勁的只想跟她喝酒。
難道……這酒有古怪!
可沒道理啊,除非……這段時間汝花闖下了什麼禍事,因為闖禍了,所以才這樣殷殷相待,可福嬸又是怎麼回事呢?
心中的不安愈盛,終於,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汝花,你又闖了什麼禍嗎?」
「闖禍的向來是你,我怎麼可能闖禍呢?」揚眉輕笑,宇文汝花輕聲的說道,話還是藏著針。
「我做錯過什麼我心裡很清楚。」長歎了一口氣,宇文丹花這回並沒有選擇逃避,她語重心長的說道:「正因為錯了,所以現在我得花更多的心力去彌補。」
「彌補,你有嗎?連我敬你杯酒你都不喝,說是彌補也未免太過可笑。」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酒裡下了藥。」瞧她此話一出,福嬸原本緊張的神色便緩了緩,她就知道自己沒猜錯。
聽到她的臆測,宇文汝花既不驚也不慌,只是冷冷一哼,既然暗的不成,她索性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的彌補就是一個人跟在樊衣甫身邊吃香喝辣,然後把我扔在這窮鄉僻壤的爛屋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