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再牽任何人的手。」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拉起她的手,萬分慎重的態度像是在許諾一個誓言。「從此以後,我只牽你的手,一輩子。」
他低哺著,吻上她的手背,烙下他的印記。
卜拾幸紅著眼眶瞪他,心裡還起伏著,又是惱又是感動,一時之間也說不上半句話。
「好了,別惱了,我帶你到守年的悅來酒樓坐坐,好不?」他誘哄著,一如當年將她拐進生命裡。
「那裡好玩嗎?」
人家都拿梯子來了,她當然要給點面子往下走。
「你問守年。」
「拾幸,悅來酒樓開張還不到半年,酒樓內部有三條天水支脈穿過,可以劃扁葉舟,也可搭樓船,坐在千水樓的頂樓更可以眺望整座天水城,而這時分,天水東支正熱鬧著,舟葉連天,五顏六色漂亮極了。」樊守年趕忙掀開車簾,鼓起三寸不爛之舌遊說。
說穿了,他一直豎著耳朵偷聽小倆口的爭吵。
「東西好吃嗎?」她再問。
「當然!現在有天水裡現撈的白玉蝦,這入秋時分正鮮甜,不管是烤蒸煮炸,還是乾脆搗碎做丸子或干煎蝦餅,都很美味。」
「真的?」想到白玉蝦,她覺得口水開始在氾濫。
「當然。」樊守年拍著胸口。「走走走,到悅來去,我要大廚把拿手菜全搬上桌。」
「走吧。」朔夜趁機拉著她往另一輛馬車走。
「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你要是敢再牽其他人的手,我就再也不理你。」坐上馬車前,她撂下狠話。
「你才要有所覺悟,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他笑得邪魅。
二十年前,他一時失策,導致永遠失去她;二十年後,老天憐憫給的機會,他會拿魂魄固守。
悅來酒樓佔地極廣,有三條溪穿掠前院的三棟樓,由東往西,樓名為千水樓、千鳥閣、千霧水榭,三棟樓高七層,相銜合抱,過了前院是中庭,三棟樓後皆有大片的石板廣場,而樓與樓之間的溪流上則搭橋蓋亭,光是一條溪上就橫蓋了數座橋亭,橋亭之間的距離不過一丈遠。
橋亭則是採用出雲王朝最新穎的建築設計,亭的四面可以拉出隱藏式的木卷門為牆,而二樓則有寬敞的開放露台。
一到酒樓,樊守年便忙得團團轉,沒工夫招待他們,反而給了他倆愜意放鬆的空間,此刻,吃過午膳的兩人正在橋亭上的露台欣賞粼粼溪水。
朔夜瞧她笑得眼眸微瞇,像是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不禁也跟著笑瞇眼。
不過,再一個時辰半就要黃昏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要回去了嗎?」他問。
「還這麼早。」她扁嘴不依。
她很少外出,好不容易可以出門一趟,捨不得太早回家。
「要是再不回去,也許待會就會見到你姐姐跑來了。」他笑道。
既然她並不知道自己有石化的狀況,他也無意點破,橫豎他早晚會從安熙凜口中得到消息,解決這個問題。
「喔……」皺了皺鼻,一搬出姐姐她就沒轍了。
「大不了,明天再過來,順便把你姐姐和爺爺一起邀來。」
「真的?」她雙眼一亮,笑得甜柔。「你說的喔,不准黃牛。」
「我說到做到。」話落,他起身牽著她的手下樓。
走到廣場,卜拾幸有些羞澀地想要甩開他的手,不過放眼在附近閒散走動的人,要是男女並肩而行的,或牽手或挽臂,似乎沒什麼大不了,她也就由著他。
然而才走沒幾步,與人擦肩而過的瞬間,對方卻突然倒地不起。
卜拾幸怔愕地看著那個人,旋即聽到尖叫聲傳出,轉頭一看,才發現鄰近的人全都倒地不起。
「這是怎麼一回事?」
太古怪了吧……怎麼莫名的大伙全都倒了?
朔夜拉著她護在身後,瞇眼看著倒在最近的一個人,只見那人臉色發黑,就連唇色都發紫,身子不斷地抽搐著。
「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會這樣?」
不遠處有不少人議論紛紛,卜拾幸抬眼望去,發現樓上和附近橋亭都有人探出頭打量著,卻沒有人敢接近。
她收回視線,看向四周,方圓約莫五十步內的人全都倒光了,唯獨剩下她和朔夜,這情況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朔夜……」她輕扯著他的袖角。
朔夜尚未開口,便聽到有人喊著,「趕緊報官,這次的瘟疫一定是這個人引起的!」
卜拾幸皺眉望去,發現有不少人開始聚焦在他們幾十步外,儼然視他們為瘟神。
「胡說什麼?」她低斥。
「這不是瘟疫,是有人起咒。」朔夜淡聲解釋。
瘟疫並不會讓人瞬間集體倒地,只有咒術才有可能,而這也意謂著,有人找上門來了。
這個結果他始料未及,卻非常期待。
「那就是你下的咒了!」不遠處有人喊著,「我聽人說過,犯忌的咒術師臉上會出現鬼紋,所以你就是咒術師,這咒肯定就是你下的!」
「拉他去見官!」
「對,要官府把他給燒死,救治被下咒的人!」
眾人義憤填膺,罵聲連連,卻沒有一個敢真正向前一步。
「胡扯!他要對人下咒,何須出現在這裡?難道你們不知道真正厲害的咒術師只要在遠方就能操控一切?」卜拾幸深吸口氣,脆亮的噪音硬是壓過鼓噪的人聲。
「他的臉上有鬼紋,代表他犯忌,而通常被列為禁忌的咒術,可不是隨便哪個咒術師能夠施展的,他一個犯過忌的咒術師會施出這麼蹩腳,馬上被看穿的咒術嗎?」
她說得鏗鏘有力,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朔夜回頭看著她,不禁眼神一柔。
還是老樣子,溫婉嫻淑的外表下,其實非常的有正義感。
「就算你這麼說,也不能證明這情況不是因他而起!」有人反駁著。
「也許我是不能證明,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讓這些人安好無事吧?既然如此,就讓他來解咒,不是更好?」卜拾幸惱火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