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斟酌著她的表情一會,朔夜才懶懶勾笑,企圖化解她的不安和懷疑。
「你不能吃東,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微揚起眉。「伏旭跟你說的?」
「你幹麼不說?」
「怕你怕我嘍。」他故意用輕鬆語調逗她。
「我怕你?最好是。」她哼了聲,惱他都什麼時候了,還是不告訴她實情。
她不是傻子,她隱約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畢竟鬼紋不會平白無故的蔓延,一定是他做了什麼。
「不怕就好。」他依然覺得疲憊極了。
「你不覺得你應該還有話要跟我說嗎?」
朔夜聞言,淡淡掀笑。「暫時沒有。」
「我不值得你信任?」她沉著臉問。
「……這天底下,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那麼說吧,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他垂眼低笑著。「明天再告訴你,我現在太累了。」
今晚是關鍵,過後,她就可以獲得重生,只要可以讓她不再受咒束縛,那麼,不管要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願意。
「真的?」她將信將疑。
「今天不是中秋了嗎?府裡沒有任何活動嗎?」
「稍早娘有派人傳訊,問我要不要回范姜府,而姐姐和姐夫似乎忙著一些應景的活動,要我守著你就好。」
朔夜乏力地閉上眼。「今年肯定來不及讓你回范姜府,和你娘團圓賞月,不過明年……我答應你,一定完成你這個心願。」
卜拾幸聞言,不禁微皺起眉。「來不及?」這話表面上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你吃飯了沒?」
「還沒。」
「去弄點吃的過來,我看你吃。」他溫聲哄著。
又是一個月圓夜,他的體力耗損得異常快,就算進入睡眠,也止不住體力如退潮般離他而去,而蟄伏在體內的痛楚正蠢蠢欲動,隨著天色轉暗,準備從暗處竄出,啃蝕他。
幸好,那時她已經入睡,不會教她撞見。
「好吧,你等我一會。」
「嗯。」笑意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攬堅濃眉好壓抑痛楚,那痛像是烈火從體內竄起,又像是萬蟻鑽動,更像是魂魄要和肉身分離。
「師兄,你還撐得住嗎?」
伏旭的嗓音從門口傳來,他瞇眼望去,勾起一抹笑。「不過是小事一樁。」
痛算什麼?痛到極限可以換得他今生奢望,就算痛得肝癌俱裂,他也笑笑承受。
「我幫不上你的忙。」伏旭走進房內,歎了口氣。
他的煉咒術,能夠治傷,卻救不了犯忌的咒術師。
「痛著才好,痛著代表我還是個人。」意謂著,他還沒有離她太遠,還可以待在她的身邊。
瞧他痛得額間青筋暴出,伏旭無能為力地守在他的身旁,兩人都沒開口,不知過了多久,同時察覺到有人入侵文府,他們對視一眼。
朔夜立刻翻身坐起。「計劃開始了。」話落,他走出房門。
「我知道。」伏旭也跟在身後。
今晚是他生命中最大的關鍵,為了確保每個環節不會出錯,他付出可怕的代價,絕不容許失敗!
文府主屋大廳,大批官兵整齊地立在安熙凜和京兆尹大人身後。
如此龐大的陣容,加上現場牽一髮動全身的凝滯氛圍,讓打算去廚房,路過遇見這一幕的卜拾幸驚愕的頓住腳步。
「把文予懿交出來。」開口的人是京兆尹大人簡至琛。
他乃是國舅爺的兒子,統領著京城的兵力,今日帶著大批兵馬前來,是要捉拿文予懿。
「為什麼?」文世濤平靜的應對著,大掌牽著身旁的卜希臨,安撫她。
簡至琛沒開口,只是淡淡的看向身旁的安熙凜。
安熙凜意會,代為開口。
「三皇子於六日前無故暴斃,經京兆尹大人查探,現場並無打鬥痕跡,三皇子死前亦無掙扎,確認是經由咒術師起咒才喪命,而有不少人證實,前些日子在悅來酒樓見過一個犯了禁忌的咒術師,京兆尹大人認為他嫌疑重大,追查之下,發現就是你叔叔文予懿,今日大人特地前來要將他帶回去受審。」
安熙凜說著,與文世濤交流著眼神,只因就連這部份都沒早已猜知的結果。
那日,朔夜從黑霧林歸來時,早已擬好全盤計劃,他心知肚明,三皇子一死,清華必將所有的罪都推到他頭上,所以要安熙凜保持和國舅爺之間的聯繫,一旦料想成真,至少那頭還有一個安熙凜可以當內應。
畢竟安熙凜和文予懿的恩怨糾葛國舅爺是知道的,他說想親眼看到文予懿被關受刑,國舅爺也樂意賣他這個人情。
「光是揣測就帶著官兵到文府抓人,也未免太過隨心所欲?」文世濤沉聲道。
「隨心所欲?本官就讓你瞧瞧本官可以隨心所欲到什麼地步!」簡至琛瞇起細長的眼,低喝道:「來人,把在場的人都押回去,其餘人給本官搜!」
「你們!」文世濤將卜希臨拉到身後,沒想到官兵竟無情地將兩人分開,粗魯地拉扯著卜希臨。「住手!我娘子有孕在身,要是有任何閃失,你們可負責得起?」
「住手!」卜拾幸衝向前去,想要拉開抓住姐姐的官兵,卻反而被擒住。
第9章(2)
文世濤暗叫不妙,看了眼安熙凜,示意他想辦法。
但安熙凜還來不及有所動作,便聽到簡至琛揚著小人得志的笑,道:「皇上有令,文府所有人全部帶走!」
安熙凜緊抿著唇,正為眼前的失控感到慌亂時,一抹黑影風似的來到大廳,伴隨一股氣勁,抓住卜拾幸的官兵全部遭到震開。
「朔夜!」卜拾幸被扯進一個冰涼的懷裡,抬眼瞅著面無表情的朔夜。
「他們要帶姐姐和姐夫走,怎麼辦?」
看著眼前這一幕,朔夜唇角緩緩掀起,抱著她轉身就走。
「朔夜?」她呆住,不明就裡他的反應。
「還不將他拿下!」簡至琛大喊。
「是!」
一群官兵衝過去,但卻像是被擋在無形的牆外,怎麼也無法再向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