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銀光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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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一開始,他有些不習慣,一切事物都變得很清楚,卻又莫名輕鬆。

  風很舒服,林葉的味道很舒服,夕陽有些刺眼,但它已開始落至山的那一頭。

  它搖了搖頭,甩動長尾,伸展強壯的身軀與四肢,那種感覺莫名舒暢,它有一種想要在山林裡賓士的衝動,可她在這裡。

  移動四肢,它走到她身邊,像守護最珍貴的寶物一般,用溫暖的毛皮蜷縮包圍住她。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會對它上下其手,雖然還是會摸它,但不是那種帶著情慾的撫摸。

  無論是對他或對她來說,那真的是安全多了。

  之後數日,他在需要時化身為人,或為虎,一次比一次熟練,也一次比一次更加習慣。

  ***

  天,又亮了。

  她在夢與夢之間遊走,昏昏沉沉了好一陣子,半夢半醒間,還以為曾看見阿靜變回了人,來到她身邊,照顧她,餵她吃飯喝水,可再醒來,眼前的卻還是虎。

  一時間,有些悵然,但她依然在第一時間,去檢查它的傷口。

  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失去了幾天,可它身上的傷,除了肩上的那處,幾乎已全好了,而且也沒有惡化。

  銀光鬆了口氣,坐回腿上,然後才發現它不知何時也醒了過來,瞧著她。

  「抱歉,我弄痛你了嗎?」她已經盡量小心了,但顯然還是弄醒了它。

  聽到她的話,它只是移動著龐大的身軀,站起身來,轉身漫步走入林子裡。

  咦?

  因為太過突然,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然後才跟著感到驚慌,她搖搖晃晃的爬站起身,走了幾步想去找它,誰知下一剎,一個男人卻從它消失的林子裡,走了出來。

  她小嘴微張,怔怔的瞪著他,一時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個身材黝黑高壯,體魄結實有力,但全身上下只在腰上綁著塊布遮住重點的男人,就這樣朝她迎面而來。

  他的發很長,過了腰,不像以往紮著辮、綁著繩,只任其披散在身後,隨風飄蕩著。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一直走到了她面前,才停了下來。

  那張粗獷的臉如此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她還以為,一度以為,可能再也無法看見他。

  可是,他在這裡了,就在這裡,活生生的,看著她,在呼吸。

  他黑色的眼眸如此深,微微低垂著,注視著她,那眼裡的神情,讓她心頭發顫,隱含著某些她無以名之的情緒。

  那灼熱的視線是如此直接,沒有絲毫閃避,讓她無法呼吸,甚至教她幾乎連心跳都要停止。

  一陣暈眩,突然襲來,她晃了一晃,只覺腿軟,可他已伸手接住了她,將她護在懷裡。

  「吸氣。」他告訴她。

  好吧,顯然她真的忘了該呼吸,她張嘴吸氣,太急,只覺胸痛。

  「慢一點。」他撐握著她,撫著她的背,讓她靠在他肩頭上。

  她再試一次,這一回,好多了,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味。

  「你的肋骨裂了,我用竹子,幫你做了支架。」

  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畔,她睜開眼,注意到他左肩上那醜陋的傷疤,它在他身上,縮小了些,但也更加醜陋猙獰。

  不由自主的,她以指腹撫摸它,抬頭看向他。

  「所以,真的是你……」

  他的喉結上下移動,黑眸深幽,她掌心下的那顆心似跳快了兩下,然後她聽見他,再開了口。

  「你應該吃點東西。」

  他扶著她坐回原位,讓她靠在巖壁上,她才發現自己人已不在原來的地方,他找了一處可以遮風擋雨的山壁,這兒的巖壁曾經被大水沖刷,整個往裡凹陷,上方凸了出來,只要雨不大,就不會淋濕身體。

  前方的火堆只是半熄,他重新挑起火焰,加了柴火,加熱了竹筒裡冷掉的湯。

  當他忙著替她熱食物時,她忍不住一直看著他。

  你有記憶嗎?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想問他,卻又不敢,到頭來,只盯著他綁在腰腿上的白羅,問。

  「那是我的半袖嗎?」

  他頭也不回的說:「我需要替換綁縛你肋骨竹片的布料,所以拆了它。」

  炎炎夏日,一般姑娘都不太再置一件外衣,只多帶一件披巾,可夏季披巾多是輕紗,她畏冷,又嫌披巾礙手,所以寧願就套件半袖,雖然沒有披巾飄逸,可方便多了。

  但半袖布料也不多,他的腿很強壯,一束束的肌肉,在褐色的皮膚下起伏,特別在他蹲跪著時,更是明顯。她的半袖即便拆開,圍在他腰上,也只剛剛好足夠遮到重點部位,他強壯的大腿有大半截都裸露在外,像這樣蹲下時,腿側旁的布料更是直接岔開,只有一丁點的結,勉強的在腰間繫著,真的只差一點,她就能看見他結實挺翹的臀了。

  可惜,就是差了那麼一點。

  當她試圖歪頭側身去看時,他卻突然回首看她,被他逮到她在偷看,她吃了一驚,小臉驀然泛紅,微微發熱。

  「咳嗯……好像有點短。」無法阻止臉紅,她只能鎮定的重新坐直,道:「我的外衣呢?它布料應該會多一些。」

  令她意外的是,他不像以往那樣斥責她,只是瞄了她一眼,又轉回身去,開口解釋。

  「它染了血,而且破了。」

  經他這麼一說,她才想起來,她當時拿外衣替他止血,又拿來包著手,替他撥箭,混亂中早將它栽了,也弄破了。

  他背上的箭傷,看來幾乎已完全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白痕,她清楚再過兩天,那兒會連丁點痕跡也不會留下。

  然後,他再次起身,轉了過來,這一回,他帶著裝在竹筒裡的熱湯,走到她身前餵她喝。

  她自己有手,可她沒有伸手去接,他也沒要她拿,他就是這樣蹲在身前,拿小竹匙一匙一匙餵著她。

  她沒辦法不去注意他肩上的傷,也無法不去看他的臉,總忍不住一直盯著他,一直看著他,可他還是沒有阻止她的注視,始終沒有。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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