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堅韌的個性、這麼不服輸的態度,他不會在一次次的考驗中硬是挺過來,別人不理解他,以為這只是凡是要第一的自尊心作祟,殊不知,這正是他的戰鬥力。
「接下來除了本來的案子和教堂考察外,工作量會很大,之前你想替白奶奶做的菩薩像就先別做了。」言震鼎靠近她,低聲吩咐。
「喔。」何小葵也小聲回應。
但一想到白熙嫣,她就又回復愁眉苦臉的神態,看得他狐疑不已。
他打算這兩天趁沒人注意時再好好拷問她,她可不能對他保有秘密。
第10章(1)
要設計出一座教堂,遠比任何建築物都來得困難。
不只要考據史典、參考無數本美術書、藝術史,也要把曾設計過教堂的建築師所寫的書,當作研究論文那樣地考究,才能應付要建造一座教堂所需的基本知識。
並且,建築師還得研究信仰與人之間的關係,觀察這個信仰對當地人有何影響等等,因此,就算傾整間鼎石建築事務所僅存的菁英,也未必能在一兩年內完成設計。況且大夥兒若還要再花精神去研究西方藝術、宗教史,難道那些用以維持事務所運作的案子就不用接、不用做了嗎?
這個問題,此刻在鼎石的會議室裡有了出路,出現一絲曙光。
「這是我在兩年前獲得哥倫比亞大學建築系及神學系雙學位的碩士論文,你看看能不能拿去參考?」
看見開發案的新聞後,這日丁春秋特地撥冗北上,將一本又一本厚厚的裝訂書丟在會議桌上給言震鼎。
言震鼎翻了下那一本本英文的論文書,內容幾乎都是他最需要卻又沒時間做深入研究的部分,不由得抬頭看著丁春秋,神色難掩激動。
「別問我,我花了十年才拿到碩士學位,你覺得這些資料夠不夠呢?」丁春秋笑道。
「老師……」
「唷,你也會叫我老師了啊?這是我的幻覺嗎?」不想他肉麻兮兮的感謝,丁老怪故意調侃道。
此時,一大群年輕人突然湧進事務所,紛紛擠進會議室裡,令言震鼎和所有員工都瞠目結舌。
拓哉搶先對他說:「學長,我們這裡有將近一百個建築系和室設系的同學,可以幫你到各個你需要的地方拍照探勘喔。而且我們也會把自己的設計原理和論文提供給你參考,只要你不嫌我們的paper太幼稚就好。」
「我們還可以幫你做模型,你想到什麼就畫出來,我們來幫你做……」
「如果學長覺得這裡空間不夠,可以回學校來住,學校到處都是空地可以供你使用……」
「我是視覺傳達系的,可以幫忙做3D配色……」
「我是數學系,有輔修建築,幫學長計算力學和結構不是問題,學長想算什麼就丟過來,不要客氣……」
言震鼎怔怔瞧著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面對近一百位朝志大學的學弟妹特地北上來幫他,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回想自己剛開始時對他們十分冷漠,但他們卻不在意反而還願意幫他,實在讓他既慚愧又不好意思。
「學長,你就是小葵暗戀的那個人對吧?」有個女生突然這麼猜測說。
他但笑不語,趁著何小葵在外面擠不進會議室,奸詐地默認兩人曖昧的關係。
「哇!衝著你是小葵的男人,這個忙我非幫不可……」
所以,被何小葵選中為她的男人,還是他言震鼎的榮幸嘍?真是有趣。
***
凌晨,下班關燈後,言震鼎在辦公室外的走廊意外聽到嘎吱嘎吱的木材拉鋸聲。
他循聲找去,打開對面已經貼著「空屋出租」的超凡辦公室,便見到某人還在工作。
「何小葵,聽到這個聲音我就知道是你!」他生氣她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休息。
「學長,你閃遠一點。我就快割好了。」何小葵一腳踩在木板上道。
「你怎麼可以擅自進入沒有人租用的辦公室?警衛沒把你抓走嗎?」
「我跟警衛、保全大哥都報備過了,他們收過我送的木工作品,當然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反正辦公室擱著也是擱著嘛。」她吃力地割著木板說。
「你一個人在這裡操作電鋸和機械是很危險的,這裡又不是專業木工廠。快出來!」見她不肯動,他乾脆進去將她拉走,「再說,我的模型也還不到要組裝的時候啊,你鋸木頭幹麼?要也是得用壓克力組起來……咦?」
誰知,才剛說完她,後頭便又冒出兩個熟悉的面孔。
「嗨……言大師,你好。」霜霜怯生生的跟他打招呼。
「我們離開紀先生,不再為他工作了,剛好遇上小葵說需要幫忙,我們就把這個地方告訴她。」阿吉鼓起勇氣說明,「不過因為怕你生氣,不讓小葵靠我們太近,所以我們只好偷偷的來幫忙,絕對沒有惡意。」
「學長,你不要罵他們好不好?」何小葵見他臉色不是頂好,有些擔心。
言震鼎想,教堂屬於公共建築的一部分,雖然紀超凡很討人厭,但畢竟從畢業後就接觸這一領域,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參考一下超凡的資料也無不可。
「好吧,我正需要你們,可以提供我紀大師從前做公共工程和藝術工程的資料嗎?」
霜霜和阿吉喜出望外的互看一眼,言震鼎竟然沒因他倆曾經是紀超凡的人而對他們冷眼相待,也沒因他們偷偷帶何小葵來這裡而懷疑他們別有用心,更不害怕他們會不會是來當間諜的,光憑他這麼寬大的胸懷,就足以讓他們刮目相看,想傾其所有來協助他了。
但是,縱然有這麼多人當幫手,言震鼎心裡仍是有絲苦惱,何小葵最近看他的眼神有點疏離的眼神,他知道她仍愛他,也想為他付出一切,可在這份愛的背後,卻似乎多了一段距離?
向霜霜和阿吉兩人招呼過後,他便拉著她到走廊底的陽台邊,二話不說地抱緊她。「為什麼有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