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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她還以為這回自己肯定會在地府遊蕩了,不料還是硬被拖回了人間。

  這可算是禍害遺千年?

  「我可無此能耐。」此功勞他可不敢占。「我不過是被派來這兒守著姑娘而已。」為此,他還累垮了一匹良駒。

  「被他所派?」巫緋語的語氣有些怪異。

  兩人之間不用言明也知曉這個「他」所指何人。

  「當然。」不然有誰能「催」得動他。

  「不值一本書的我,他何必多此一舉?」這句話她可是會記一輩子,死都不會忘的。

  不值一本書?君韶安怔了下。

  此種說法他還是頭一回聽見。看來,他錯過的好戲不只一場。

  記得,那日他趕至這座攸皇向來不讓外人踏入的「松濤園」時……

  「當家的和大夫已待在房裡一天一夜了,那染血的水盆不知已換新多少回了,妳瞧那姑娘還有得救嗎?」

  侍女們的竊竊私語教他的耳朵自動豎得好高。

  「可不是嗎?方纔我幫姑娘更衣時,她的手腳冷得跟冰一樣,臉色蒼白不說,氣息還似有若無呢。依我看啊……」

  「怎樣?」有一侍女急問。

  「……除非姑娘情況好轉,不然大夫是回不了家了。」那不吉祥的字眼,此時誰敢說出口。

  「說得也是。」另一位侍女點了點頭。「我從不曾見當家的臉色這麼難看過,彷彿只要有人敢說『沒救了』這三個字,便會和那人拚命似的。」

  「喂,妳說,當家的和這位姑娘是何關係?」

  「這我怎麼知曉呀。」侍女蹙了下眉頭。「不過,換作是我的心上人命在旦夕,我也會像當家的一樣徹夜守候的。」

  ……

  「姑娘恐怕對當家的有所誤會。」回想著那些侍女的對話,君韶安公正地開口。

  根據他聽來的「耳語」,當家的為了她幾乎已變成不是他所識得的當家了。若要說當家的對這位姑娘無情,那真的是見鬼了。

  「誤會?」巫緋語揚高語氣,目光又不自覺地往右手腕瞧去。

  自她清醒至今,她已不知往手腕瞧上多少回了。沒有紅繩,沒有綁系過的痕跡,一切果真是令人失望的一場夢。

  倘若不是夢,她會相信君韶安所言,是誤會一場,因當時她確實見著了「他」眼底那說不出口的傷痛與哀愁。

  只可惜……

  「他最終會出手救我,不過是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吧。」她自嘲一笑。「至少還有個女人等我去救呢。」

  第5章(2)

  女人?君韶安一聽,神情有異。

  這兩個字的用法好似有些不妥,但……待救之人確實是個女人這點也沒錯。

  「姑娘若能救活這女人,當家的會感激妳一輩子的。」

  「感激?」巫緋語哼了哼。「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要來何用?」她寧願他對她……算了。「倒杯酒給我。」

  君韶安聞言連忙端了杯酒。掀開床幔,置於床緣,彎身退下。

  「身上有傷還敢飲酒的,恐怕只有姑娘一人。」

  「見我有傷,沒要我好好歇息反而備酒找我一敘的,也只有你了。」

  君韶安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如此說來,姑娘與在下應可結為知己。」

  「那樣對我有何好處?」巫緋語柔亮水眸閃著精光。

  「哈哈……」君韶安佩服地笑了。「好處可多了!不如我先說個故事給知己聽聽可,好?」

  她不置可否地聳了下肩,一口將酒飲下。「酒給我。」

  歎口氣,他默默將整瓶酒獻了出去。今晚他可虧大了。

  「有個嬰孩,打出娘胎起便有些與眾不同。別人是呱呱墜地,他卻是睜著一雙飽含好奇的眼,彷彿急欲將這人世間看清一般,黑瞳骨溜溜地轉著。這嬰孩非常好養,不哭不鬧,總是乖乖地一個人待著、玩著,甚至牙牙學語般的說著大人不懂的稚言嫩語。起初大人們並不以為意,直至這孩兒的言詞宛如與人對著話、舉止彷彿與人玩耍時,方驚覺不妙……」

  說至此,君韶安看了巫緋語一眼,見她邊聽邊飲著酒。

  他笑了笑,又繼續道:「更不妙的是,隨著孩童年紀漸長,他的左眼瞳竟悄悄變了色。被孩童左眼的變異嚇壞的爹娘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偷偷摸摸地帶著孩童離開村落四處求醫,不料大夫不是被他的模樣嚇著,便是束手無策,根本無從醫治起。因此,求救無門、心急如焚的爹從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留下相依為命的母子四處躲躲藏藏,靠著打零工求溫飽,一個村落換過一個艱苦地生活著。奔波勞動加上長期餓肚子,孩童的娘終於支撐不住而倒下。在他們抵達下一個村落前,孩童突然拿出布包裡的剪子刺向自己的左眼……」

  聽及此,巫緋語飲酒的動作稍頓,她若有所思地看著君韶安。

  「還好,孩子的娘搶得快,總算保住了他的眼,不過臉頰卻畫出了一道血痕,破了相。為了不再讓娘為了他而顛沛流離、傷神難過;為了讓娘能正常地過日子、好好養病,一隻眼睛算得了什麼?孩童的孝心,他娘當然明白,但視孩童為心頭肉的娘親又怎捨得?淚眼相望的母子倆終於忍不住抱頭痛哭,將幾年來的心酸一股腦全哭出來……」說到這,心緒隨著故事波動的君韶安忍不住深吸口氣。

  「後來呢?」見君韶安停住了口,巫緋語忍不住追問。

  「後來,孩童仍是叩別他娘,要他娘親好好在村子裡過生活,而他則允諾不論發生任何事,他必好好活著,絕不輕生。」這故事他也是挖了好久,父出許多代價換來的。以此當做見面禮送給知己,夠大方了吧!

  「他的眼珠是什麼顏色?」巫緋語狀似不經意地問起,眼眸又不自覺地望向手腕。在她夢中,他的眼是翠綠的寶石……

  「這我就不清楚了。」君韶安也深感遺憾。「當家的面具不曾取下過,就連睡覺時也一樣。」

  「是嗎?」她輕聲說著,對他的好奇蠢蠢欲動。「你可知曉,待我解毒的女人身在何處?」她心裡有了新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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