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會變成別人的笑柄,若他不來道歉,他的喜宴上就沒有新娘子,鐵家的臉就丟大了……等等,若他帶朱秘書回加拿大,那他一樣有新娘子!
氣死她了,為什麼任何事總是他贏,她輸?!
愛情他贏了、面子他也贏,所有好處都由他一手撈,手大了不起呀!
真氣人,不想他了,她還是想想早餐吃什麼填飽肚子比較實際,如果可以,給她來盤炭烤牛掌吧,把他的巨掌吃了,看他還能用什麼來撈好處!
現實上,當然沒有牛掌可吃。昨天阿福伯送了一袋雞蛋給她,打算煮雞蛋粥當早餐的高詠春進廚房前先去打開大門,可門一開,她卻陡地被屋外多出來的一堆東西嚇得往後彈三步。
誰在惡作劇!
門口處怎會有用黑色小石頭串起的一大片門簾,該不會是村裡的小鬼們以為沒人住在這兒,又跑來惡作劇。高詠春定睛細看,門簾做得有模有樣,不像惡作劇,黑色石頭上似乎有刻字……
戰戰兢兢往前走兩步,隔著紗門一看,石頭上刻有「鐵沙掌」和「高詠春」,兩人的名字用愛心框起——看到這,她當然知道這是誰的傑作。
一顆顆刻著名字的石頭打洞串起,大略看了下,少說有百來顆石頭,若非有心有毅力,一般人是制不成這片黑石門簾的。
心,當場軟了下來,前一刻想吃牛掌的念頭已消失無蹤,此刻的她內心盈滿感動。他願意如此大費周章的做這個,代表他還是希望能挽回兩人的婚姻。
推門,她在心中默想,若她踏出大門,他立刻屈膝跪在她面前認錯,她就考慮讓他去煮雞蛋粥,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但她兩腳已踏出大門,卻沒看見他,倒是庭院中央擺了一堆……梅子綠茶。走上前一看,她又被嚇了一大跳,那個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身子周圍擺滿梅子綠茶——
「鐵沙掌——」他好像睡著了。
聽到她的聲音,躺在草地上的鐵沙掌揉揉惺忪睡眼,見她佇立在眼前,倏地坐起身,「妮妮,不,詠春,你醒了。」
「你……你到底在幹麼?」細眉微蹙。現在是早上六點多,他很明顯在此睡了一會!她瞠目驚問:「你該不會……昨晚就睡這裡吧?」如果真是這樣,怎麼一整晚她都沒察覺外頭有人?
他不發一語,目光帶著歉意直盯著她,忽地起身跳出梅子綠茶圍成的框框,毫無預警地屈膝跪在她面前,又再度把她嚇一跳。
「鐵、鐵沙掌,你這是做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雖然她想過一百次要他跪在她面前向她道歉,但他真的做出此舉,倒讓她一時間慌得不知所措。
想歸想,但她深知他這個特大號的男子漢,絕不可能屈膝求和,能聽到他誠心道歉,大概已是他個人原則的極限,但他現在卻……
「詠春,對不起,我、我誤會你了,請你原諒我!」鐵沙掌拉著她的手,面露愧疚。
「誤會?」她一臉莫名其妙。他不是為了他和朱秘書的事來道歉的嗎?怎麼扯到誤會上頭?
還有,為什麼這個人明明是跪著,卻還是令人覺得高大威猛?呃,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沙掌,你的手怎麼了?」她看到他的左手傷痕纍纍。
「那不重要……」
「什麼不重要!」她激動的喊,「我老公的手掌受傷怎會不重要?這是能帶給我幸福的大手——」
驚訝地頓住話語,美目圓瞠。她還沒刁難他、還沒說要原諒他,幹麼急著招認自己在乎他?迎上他眼底的笑意。不禁氣餒輕歎,她又再一次輸了!
***
看著屋外用梅子綠茶罐排成的英文字母「I」、「U」,還有兩個英文字母中間的愛心,高詠春感動得又哭又笑。
他說,他大概是淩晨三點來的,怕車子引擎聲吵醒她,他把車子停在遠遠的地方,將梅子綠茶一箱一箱扛在肩上步行進來,來回了幾趟。
連著兩天趕工刻石頭外加處理一些事,再排好了「我愛你」,沒時間多闔眼的他,累得躺在I字裡睡著了。
聽得她又感動又心疼,甜蜜的責問他為什麼不進屋裡睡,要不,涼亭下也有椅子可以坐著睡。他說,他躺在那裡反省過錯,並且誠心誠意獻上真我。
這人,明明就是累到睡著,還硬編出一堆讓人感動掉淚的理由!
不過,她的確能感受到他的誠心誠意,光是門外吊的大片石頭門簾,便足以見其真心。
她問他為何知她在這裡?他說,用膝蓋想也知這裡是最可能的藏身處,於是他故意打電話給阿福伯問說:「我老婆突然想到鄉下住幾天,她手機好像沒電了,不知她到了沒?」一通電話,便成功掌握她的行蹤。
她只能說,自己真沒骨氣,哪兒不窩窩這兒,他當然馬上就能找到她。
「詠春,雞蛋粥好了,我幫你吹涼,馬上就可以吃了。」他從廚房端著兩碗雞蛋粥出來,將它們放在客廳桌上,彎身對著其中一碗猛吹氣。
偷偷拭去眼角的歡喜淚水,她帶笑走向他,「我還不餓,不用這樣。」她說要煮粥當早餐,他不顧自己手傷搶著要煮,說是要贖罪。
既然他這麼誠心誠意,她就成全他,他煮粥,她在一旁聽他把整個誤會說了一遍,末了,知道他用梅子綠茶排成「我愛你」,她特地先走出廚房,站在客廳倚門欣賞。
「你還不餓?」他挺直背脊。
她一個點頭動作後,整個人馬上被他拉坐在他大腿上,氤氳情慾的黑眸近在咫尺,灼熱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臉上,熱唇貼上她的小嘴前。
他嗓音低沉道:「我餓了。」
緊抱她,接著真真實實地擁吻她,連日來雕刻的疲憊和手上的傷痕,在這一刻全得到了慰藉。
熱吻暫歇,她全身力氣恍若被他吸光光,螓首輕貼在他胸膛,美目迷濛的望著他,纖纖玉指拂弄他下顎扎刺的短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