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一錢跟著他步出破廟,想到回去得面對皇夫人,一顆心惶惶不安。
尾聲
皇少風帶毛一錢回皇府,皇老爺見她平安歸來,高興相迎。
皇夫人見到她,面有愧色,欲言又止。
「娘,我好不容易才把一錢找回來,您若再出言傷她,就是在傷我。」皇少風先警告娘親慎言。
毛一錢一見到皇夫人便低下頭,忐忑不安,他見狀捉緊她小手,將她護在身側。
皇夫人不若之前的氣焰高張,也不再對毛一錢心生排拒,只因皇老爺一番話令她慚愧並自省。
皇老爺告知當年他想娶她時,他二娘、三娘找人替他們合算八字,算出她不僅命中無子,還帶煞剋夫、衰敗皇家產業;但皇老爺深愛著她,執意非她莫娶,加上皇老太爺還算明理,並沒聽信命理讒言,選擇接受她這個媳婦。
婚後數年她一直未能生育,老太爺曾希望兒子娶房妾室,但皇老爸無意另娶,老太爺也不再相逼。後來她總算生得一子,唯一的兒子俊美非凡,聰穎過人,且皇家產業從她進門後一年比一年更蓬勃興旺,徹底破除當初算命大師的錯斷。
皇老爺說他從不相信娶她會帶來不幸,若他當初迷信心生懷疑懼怕,放棄真正喜愛的女人,改娶會庇護他人生順遂、但他卻不愛的女人為妻,那他的人生才真是不幸。
皇老爺的話有如醍醐灌頂,令皇夫人從迷思中省悟過來。
她當初初見毛一錢時,其實十分心疼她的遭遇,真心視她為女兒般疼愛。
然而她卻因他人對毛一錢的批評,認為委屈了兒子,開始對毛一錢心生嫌隙。又因江湖術士的話讓她扭曲了對毛一錢的觀感,對她排拒厭棄,將她視為災禍煞星。
當她重新冷靜細想後,不禁要懷疑親戚所介紹的算命師刻意信口雌黃的可能,因對方力薦的閨女在算命師口中與兒子非常相合,大吉大利。
她竟因算命師一席話對毛一錢心生怨怒,口出惡言想趕離她,她怎會對孤苦無依的她做出這麼殘忍的事來!
見毛一錢平安歸來,她心裡釋然,卻不知如何向她表達歉意。
「少風,別這麼跟你娘說話。」知道妻子心中愧疚難以言語,皇老爺出聲和緩氣氛,「你娘只是一時想不開才會誤解一錢,她不會再對一錢心生偏見了。」
「娘……」毛一錢抬眸,勇敢輕喚一聲,「對不起,一錢之前害您和爹吵架……一錢很難過,也不知該怎麼做,怕真會為皇家、為少爺再帶來災禍才出走,可少爺把一錢找回來了……
「一錢喜愛少爺,求娘讓一錢留下,一錢絕不跟少爺成婚,只要留在府裡當丫環是不是就不會克到爹娘,不會克到少爺了……」
她說著說著不禁哽咽,潸然落淚。
「你在胡說什麼?」皇少風擰眉,不滿她的說詞,她竟仍在意命中帶煞的荒謬說法。
「抱歉……」皇夫人聞言心口酸楚,眼前一片朦朧,向毛一錢誠心道歉,「一錢,之前是娘不對,不該一時胡言亂語,你是皇家的恩人,是皇家的福星,怎可能替皇家帶來不幸?」
毛一錢意外皇夫人態度大改變,不禁怔然望著她。
「爹也不信乖巧貼心的一錢會為皇家帶來不幸。」皇老爺強調,要她不再被江湖術士的話所捆綁。
剛開始他因爹親遺願逼兒子娶一錢為妻,之後與一錢真正相處,他認為一錢單純無偽、天真樂觀的個性,才真正適合聰穎過人、自傲自負的兒子。
當他發覺兒子對一錢似有好感,更加期待兩人的發展,才會因妻子的無理反對表達強烈不滿。
幸而這件事得到圓滿解決,一家人終於能再度同桌用膳。
***
「少爺、少爺!李子酒釀成了,一起來嘗嘗吧。」毛一錢雙手捧著酒甕,開開心心奔至書齋,「哇啊——」
才跨過門欖,她便被裙擺絆住,眼見就要往前撲倒。
似乎已習慣她的莽撞似的,皇少風早一步跨上前,及時探臂攬住她腰際,將她穩穩帶進懷裡。
「好、好險!」雙手緊抱酒甕的毛一錢大大吁了口氣,慶幸釀了四個月的李子酒沒摔碎。「嘿嘿,我當初還多釀一甕,要是不甚摔碎也不至『全軍覆沒』。」
「不是說過走路別用跑的?」比起摔碎一甕李子酒,他更擔心她跌傷,「還有,我糾正幾次了,還叫少爺?」
自那日雙雙互表心意後,他便要她改掉少爺的稱謂,直接喚他的名,她卻始終改不過來。
「直接喚少爺的名諱頗不自在,還是叫少爺順口。」她笑道。
其實她真正想改喚的稱謂是「相公」,可她不敢大膽說出內心的渴望。
近日皇老爺開始催問起他倆的婚事,皇少風並不心急,她也不敢提問。
「這一甕我倆來分享,另一甕就留給爹娘享用。」她仰高臉蛋望他,雙頰嫣紅,笑靨甜甜。
「好,那今日就來玩行酒令,一同暢飲一番。」他欣喜提議,鬆開環在她腰際的手臂,走往格櫃取出兩隻酒杯,放置書案。
「行酒令怎麼玩?」她捧著酒甕走至書案,將酒甕放置案上,從袖懷取出酒杓。
「以詩為題,只要詩詞中與酒有關的字眼便行。」他道出遊戲條件。
「那不公平,一錢肯定輸的。」她噘起唇瓣抗議不公,她怎可能與才高八斗的他比詩。
「我沒要考你即興作詩,只要道出古人吟過的詩句即可,你不是讀了不少詩詞?」他笑望她。
他教她讀書期間,她常要他教些簡單的詩詞、對聯,也因此《三字經》這冊書至今尚未讀完。
「為了不讓人說夫子欺負學生,我准你翻書查,但一次不可超過一刻時間,否則便算輸。」他比比三面書櫃,其中古今詩詞書冊不在少數,她若沒點概念,也無法三兩下翻出與酒相關的詩來。
「行,一錢接受。」她點點頭興致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