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做那些事?」不是不能做,而是為什麼要做?他只是想弄清楚她的心態。
高敏鈞鐵了心,轉頭冷冷地回他,「因為你是這個家裡最閒的人。」
「意思是我在這裡吃閒飯嗎?」她不是已經知道他的職業了,怎能再這樣侮辱他?
石祈赫沒受過這種氣,他的人生一直都很順遂,受父母疼愛、受朋友愛戴,也受大老闆青睞。
在和善的環境中,他自然也對別人好,從不會輕易動怒,一直是像個優雅的貴族,但為了愛一個女人,他把身段放得極低,結果換來的竟是這種待遇,怎不教人嘔氣?
然而一個人態度會轉變,總該有個原因,至少他覺得,他認識的高敏鈞從來不是這種勢利眼的女人。
「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他在樓梯下仰頭凝視著她,追問下文。
「你要那樣想,我也不反對。」
演戲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喜怒哀樂都要演得淋漓盡致,可對著一個很愛很愛自己的人說著惡毒的字眼,她相信自己以後會下地獄。
儘管如此,她下地獄也總好過讓他繼續受傷害。
現在想想,在婚禮那天發生火災時,她就該有所警覺,明白自己的不祥,而如果一開始她就把感情藏起來,不讓他知道,今天他或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還要聽什麼更不堪入耳的嘲諷?這幾乎已經是他可以承受的臨界點,他有什麼理由,必須要在這裡讓一個女人用殘忍的言語凌遲他。
理智已經控制不了憤怒,石祈赫不再多問,轉向離開高家。
望著他疾步而去的背景,高敏鈞的偽裝垮了,跌坐在樓梯間,任由淚水決堤,痛哭失聲。
在不夜台北獨自買醉的眾多人裡,落單的優雅紳士總是特別引人注意,一個女人緩步走到石祈赫身旁,挨著他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一個人喝酒不悶嗎?」
他斜睨女人一眼,大概猜得到她的意圖,「想喝什麼就跟酒保說,我請。」
在這種地方,有人純喝酒,有人意不在酒,不管女人的意圖是哪一種,請幾杯酒的錢他還花得起。只是,他並不打算和除了高敏鈞以外的其他女人有任何進一步交集。
石祈赫再次拿起酒杯,逕自喝起酒來。
他從不買醉,喝酒不過量是他一直的原則,但今晚高敏鈞傷透了他的心,所以他不自覺就喝多了。烈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就算今晚也許醉倒在街頭某處,他也已經不在乎了。
女人按捺不住拉了他的手,拿下他準備一仰而盡的酒標,甜甜笑說:「美女坐在旁邊還喝悶酒,我這個美女覺得很沒面子。」
「請不要打擾我的酒興。」他不領情的說,把酒杯拿回來,喝了幾杯後,半醉的他打電話給高敏鈞,「老婆……我喝多了開不了車,你過來接我吧。」
「你自己叫車回來。」她給予冷淡的回應。
「你親自過來,不然我今晚就不回去,說不定我會睡在馬路上,也說不定會被哪個不長眼的司機給碾過……總之,我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酒精作祟加上她的冷淡,他心情跌到谷底,氣惱的撂下話,就掛了電話。
高敏鈞知道石祈赫跟他耗上了,如果不去接他,他真的會徹夜不歸,甚至酒後出意外。
顧不得要逼走他的打算,她還是擔心得匆匆拿了鑰匙出門接人。
但一踏進酒吧,她就看到石祈赫在吧檯前和女人摟摟抱抱,兩人還手勾著手喝交杯酒呢!
見到這景象,她一把火整個冒了上來,一個箭步上前,就把快到他嘴邊的酒硬是擋了下來。
「你幹麼啊?」他身旁的女人張牙舞爪,不滿樂事被人打擾。
石祈赫則是笑著介紹道:「我親愛的老婆、高科技公司的執行長、我家的老大。」
「鬧夠了沒?還不下來!」高敏鈞不想在這裡丟臉,只能忍著氣問他。
「你不扶我一把我站不穩,過來點。」他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旁,然後整個身體就掛在她身上。
怕會被認識他們的人撞見,明知道他是故意找碴,她也只能努力隱忍,順了他的意,用盡力氣攙扶他。
而掛在她身上的他,全身重量幾乎都放在她身上,走路搖搖晃晃顯然已經醉得快要不省人事。
「站好,要回去了。」她努力讓他移動步伐。
一旁的女人突然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挑釁的說:「如果不愛他,就放手吧,不要佔著毛坑不拉屎,這樣一點意思都沒有。」
「什麼?」這女人發什麼神經,搶別人男人還這麼囂張?
「你不愛他不是嗎?」
「他說的?」
「我自己看出來的。」
「那你可能要去眼科看看眼睛了。」
她很愛他、很愛、很愛,只是愛他的方式無法跟常人一樣。
她只能偷偷把愛放在心底深處,不能再被他發現,搞得自己很痛、很想哭。
她「黑寡婦」可不是被叫假的,雖然有這個外號,是因為她那不祥的傳聞,但她的強悍不好招惹,確實也是其中一個因素。
想跟她嗆聲?還差得遠!
「你這女人……」
「我教教你,想釣凱子就不要這樣張牙舞爪,會把人嚇跑的,在上流社會裡,就算你是只野貓,也要裝成溫馴小綿羊,你這種的,他頂多只會幫你買買單。」她冷哼道。雖然想放開石祈赫,可她不想把他交給隨便的女人,他值得更好的。
至於買單的事,當老婆的她就大方幫他處理了。
高敏鈞拐著彎說的話,女人也聽明白了,意思就是她不是這男人的菜。
可女人就算嘔,也不能拿高敏鈞怎樣,見了她的凌厲氣勢,女人明白自己不是對手。
回程的路上,石祈赫一直喊著要吐,高敏鈞只好把車子往路肩停靠下來。
車子才剛停車,他就推開車門,往地上大吐特吐。「我好難受……」
「難受就不要再自找罪受,笨蛋!」
她的手下意識拍著他的背,希望他能舒服一點,一直等到他吐完,躺靠回座位,她才再度發動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