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齡齡聞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餐廳裡鴉雀無聲。
李宸鳳的修養很好,很少對人講出這麼嚴重的話,可見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
世祁抱抱媽咪,默默安慰她一下,接著對英美比了一個請,然後兩人默默跟著奶奶上樓。
到了奶奶的書房,李宸鳳要他們兩人坐下。
「世祁啊,你有沒有到醫院照過X光?確定身體都沒有問題了?」
「是的,奶奶,都照過了,我沒事。」
「身體沒受傷就好。你都那麼大的人了,要學會照顧自己,要不咱們家將來要靠誰呢?還有,英美啊,你既然都嫁到我們孫家倆了,就要學著多幫幫世祁,可千萬不要替他惹麻煩,如果將來你真做了不該做的事,奶奶可不同意喔。」
幫……他?
世祁張大眼睛望著奶奶,隨後挨到她身邊低語道:「奶奶,你就別為難人家了,她、她都這樣子了,是要怎樣幫我?」
「你別吵,我等著英美的話呢。」李宸鳳望著英美。
吳英美低頭不語。
「嗯,英美,奶奶還沒聽到你的回答呢。」
「英美知道了。」吳英美緩緩說道。這老太婆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她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盯得她心裡直發毛。
「世祁啊,你這媳婦……」李宸鳳突然停下話,定眼看著英美。
吳英美心裡一驚,只好屏住氣息,積極尋思應對方法。
幸好孫奶奶又接下去說道:「娶得不錯,你可得要好好把握。」
吳英美暫時鬆了口氣。不過,這老太婆比福伯更精明,她剛講這話似乎是針對她而來,看來這個案子必須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世祁則是滿臉無奈。對一個又醜又瘸的女孩他該把握什麼啊,奶奶是不是突然間糊塗了?
孫奶奶看著他們兩人,不覺好笑。「好啦,你們的表情幹什麼這麼凝重呢?既然世祁的傷沒有大礙那就好,倒是你們剛結婚,怎麼沒聽說有到哪裡度蜜月的計劃?」
聞言,世祁的臉都綠了。
奶奶,你乾脆殺了我算了!
「嗯,怎麼不說話呀?」李宸鳳臉上露出幾分淘氣的興味。
「呃,這個……嗯,我剛接手公司,有許多事都還不懂,更何況大男人應以事業為重,度蜜月的事就以後再說吧。」世祁急中生智,更瞎掰出奶奶鐵定愛聽的話來。
李宸鳳拍拍手。「講得真好。那你可要記得你今天跟奶奶說過的話喔。」
吳英美低著頭,用腳尖輕踢著地毯的毛。想想這家人真是虛偽的可以,明知道彼此都在演戲,還弄得挺像那麼一回事。
「好啦,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房休息吧。對了,世祁,我讓福伯把東側的客房給鎖上了,你今晚回自己的房間睡吧。」李宸鳳溫吞說道。
聽在英美和世祁耳裡,簡直是警鈴大作!
可兩人都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悶悶地走出孫奶奶的房間。
一般新婚夫妻回到房間不外乎聊天和親熱,但世祁實在不知道自己和吳英美會房間後到底要幹嘛。
吳英美也不清楚他們兩人回房後可以做什麼,但她倒是很清楚他們不能做什麼。例如,她不能和他上床和聊天。關於這一點,她看得出來他對自己興趣缺缺,所以上床這個可能性大可刪去。
倒是聊天可能會是他唯一的選項,但她身為詐騙集團的首領,非常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畢竟他是她下手的目標,能不和他說話就盡量不說話,一來可以避免任何感情的羈絆,二來可以避免洩漏些許蛛絲馬跡,這可是詐騙的最高指導原則。所以一回到房裡,坐在沙發上,她開始假裝打盹。
世祁真不知道她整天都在家幹嘛?怎麼會累成這樣?
「喂!」沒反應?
「吳英美小姐?」世祁調高音量。
英美張開迷濛的眼,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嗯?」
「想睡就去床上睡吧。」
「啊,真的可以嗎?」她一臉遲疑。
「那……你呢?」她又問。
「我沙發上隨便窩一晚就可以了,你放心的睡吧。」世祁說。
既然如此,她當然就不必跟她客氣了。
她緩緩地躺到世祁的床上去,再把被子拉到臉上來蓋住。
世祁翻開最新的賽車雜誌,正準備打發漫漫長夜,可眼前忽然浮上一張臉,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邱雅芳是嘛?真是好樣的,從來沒哪個女人敢用那樣挑逗又帶點挑戰的眼神瞅著他,叫他如今想起她那俏模樣,心窩處還不禁癢癢的,只是,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有見面的機會?
唉,兩人萍水相逢,想見面,恐怕需要緣分吧。算了,與其在這裡胡思亂想,不如去視聽室看影片。
一起身,他不自覺地往自己床上望去,見吳英美用被子把自己蓋得不見人影,簡直嚇了他一跳。
蓋成這樣睡覺,她……不會窒息嗎?
於是乎,他走近床,替她把棉被往下拉,直到看見她整張臉。他意外發現,睡著的她,面容竟然非常清秀,和醒著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他微笑望著她。真令人羨慕,不過一會兒時間,竟睡得這麼熟,他衷心希望她能有個好夢。
接著便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門,上樓看影片去了。
為了讓世祁能更專心工作,孫奶奶李宸鳳命總務部重新裝潢總經理辦公室,更令人事部張貼征總經理秘書公告,並將原秘書調到自己辦公室,她決定給世祁一個嶄新的工作環境及秘書,看看是不是能讓他收心,早點上手公司的事務。
然而對奶奶為他做的這一切,世祁並沒有特殊感覺。
他或許玩世不恭,但心裡可雪亮著。家裡的產業是奶奶和老爸的,他不過是擔任守門員的工作,只要不出亂子,他大抵勉強及格,就算真出了什麼紕漏,奶奶和老爸也會出面收拾。這麼多年來,為了能讓他乖乖在家繼承家業,老媽不同意他出去應徵任何職務或投資做點什麼生意,他只能每天去公司上班,帶著混吃等死的心態渾噩度日,幾年下來他似乎也習慣了。習慣不去抗爭什麼,習慣帶點嘲弄地看著自己的生活,然後笑笑告訴自己這樣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