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我唯一的褲子。」她沮喪不已。
「放心,它看起來還很有型。」他幽默一笑。
她苦笑,旋即感覺不對勁。「你聽得懂中文?」方纔那一句話,她是用中文說的,雖然他是用英語回答她,但他能和她對答,代表他聽得懂中文。
「我一直有在學中文。」他用生硬的中文回答她。
「你的中文說得真好。」雖然外國腔很重,但說得很不錯,至少她有聽懂他在說什麼。
雲妍映很驚喜,在國外能遇到說同樣語言的人,感覺格外親切,尤其羅馬人比較習慣說意大利語,小販常是英語和意大利語交雜,有時她得用猜的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這個阿雷西歐不但英文說得好,居然還會說中文,能在這兒認識他,她真的感動得快哭了。
「因為我母親是台灣人。」
「真的?我也是台灣人耶!」她更驚喜了,雖然跟她同鄉的是他母親不是他,但說起來,他也算是半個台灣人。
「我猜也是。」他輕笑,「你說中文,並且捲舌音不重,我就猜你是台灣人。」
「你早就知道我……」她想起她和曉菁通電話時是用中文吼的,他應該就是在那時猜到的,等等,那她和曉菁的對話他不就聽得清清楚楚,包括她連內衣也沒了那一段……
她恍然大悟他為何會特地告知她週日商店泰半都休息一事,原來他是猜到沒衣服可換的她,會外出購衣,當然,也包括內衣。
雙頰漲紅,羞窘的低頭,方纔她還告訴他她是出來買衣服的……
「你會說中文,又猜到我是台灣人,在許願池那兒你為什麼不說?」她怒嗔。好吧,她承認自己有點惱羞成怒。
面對她生氣的質問,阿雷西歐沒有一絲不悅,簡答道:「因為你似乎對我有防備,而且你急著回朋友住處。」
呃,也是啦!「噢。」歉然一笑,原來她的防心強到讓他不敢對她多做友善表示。
她踉蹌了下,扯痛了膝蓋上的傷口,痛呼出聲。
「如果你信得過我,我保證可以找到能幫你處理好傷口的醫生。」
「當然。」她尷尬一笑,不提他母親和她同是台灣人這點,光是他接連兩回幫她又借了她錢,再防他,好像也太說不過去。
任由他細心扶著她步向停車處,水眸輕抬偷覷他一眼,她的嘴角浮現笑容。
在異鄉能遇到這麼好心體貼的人,她心裡好感動,即便發生一連串倒霉事,仍覺得自己還是很幸運。
***
她很幸運,這點無庸置疑,阿雷西歐不但幫她找到醫生,還載她到可以買衣服的商店,順利買到換洗衣物。
但,發生在她身上的倒楣事尚未終結。那個被飛車搶走的包包,並不完他是空的,因為她把曉菁住處的匙鑰放在裡頭,她試著聯絡好友,但好友的手機關機,所以她現在是有住處卻歸不得。
她的帥哥貴人在這時又發揮他的救援功能,他說他在羅馬有一幢小公寓,兩間房,其中一間可以借她住一宿。
她當然點頭說好,並且懷疑他是上帝派來幫她的天使。
來到他的公寓,房子雖然不大,佈置得卻很漂亮、很有時尚風格,她眼尖的發現,眼前一張紅色貴妃椅外型看起來是一件旗袍的樣式。
「這張貴妃椅是旗袍對吧?」她驚歎,「你怎麼做到的?」
「你腳上有傷先坐下,我幫你倒杯水。」遞一杯水給她,他勾唇一笑,「我只是畫設計圖,製作這張椅子的是我一位朋友,做好後,他說要和我斷絕聯絡,從此不接我的訂單。」
她莞爾,「我想也是,要做這張椅子費工費時,除非交情好,否則大概沒人願意接這訂單。」一件橫擺的旗袍,做工精密,整張椅子精美的手工刺繡少說得花一兩個月才能完成。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做一張旗袍的貴妃椅?」該不是服裝設計師都有這種搞怪念頭?不過她爸做西裝做了三十多年,這裡也沒多出一張西裝椅。
「我原以為自己對設計旗袍沒興趣,直到兩年前一接觸,我才發覺旗袍真是美妙的東西,我為它著迷,所以想到要用旗袍做一張椅子的念頭。」他繼續道:「也因為旗袍,我對東方的事物漸感興趣,包括東方美女。」
「所以,是因為我是東方人,你才會特別幫我?」
他打趣地用生硬的中文道:「這是一點點小成分,更多的是,緣分。」
「你還知道『緣分』。」她淡笑。可不是嗎?若不是特別有緣,她怎會一再的遇到他,他說他原本要回公寓來,途中見跌在地上的人似乎是她,才趕緊停車查看。
「弗蘭西絲,你是台灣人,我可以知道你的中文名字嗎?」他微笑的問。
雲妍映面有難色的低頭,「很抱歉,我……」
「如果你覺得我這麼直接的問,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他極紳士的道:「我知道東方人比較拘謹,不像意大利人非常熱情幽默,我沒惡意的,你相信我。」
「不,你誤會了。」她忙不迭擺手,輕喟了聲,實話跟他說:「其實我在台灣發生了一件令我心情低落的事,我希望來到意大利旅遊這段期間,可以暫時忘掉那個不愉快,我想用弗蘭西絲的身份愉快的旅行。」
「噢,我懂,那件事讓台灣的你不愉快,所以你想把台灣的你拋在腦後,讓弗蘭西絲引導你愉快的旅行。」
莞爾之餘,雲妍映直點頭。他的外國腔真的很重,可他說得條理清晰,聽他說中文,她的心情莫名地感到很輕鬆舒服,沒有取笑的成分,她是真的喜歡聽他說中文。
「OK,從現在起,我不提台灣。」他改用英文和她說:「不過人的腳受傷,可能要休息兩天才能繼續旅行。」
「我想也是。」話才說完,她的肚子突然咕嚕叫了一聲,乾笑的她想裝作沒事,他卻是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