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他知道自己也有不是,可他真的控制不住。
「你更不該親吻我,讓我以為……以為我們之間已經迸出愛情火花,讓我越陷越深,喜歡上你。」
「那只是男女肢體接觸時都會有的生理衝動。」儘管她的話已將他的心攪得天翻地覆,他仍強自鎮定的說,不願吐露自己的情意。
他的話就像一桶冰水狠狠潑在她身上,她渾身冷得發顫,心中涼了起來。
她不要自尊只要愛情,冒著關係破裂的危險對他表白,是希望他能理解她為愛堅持的決心,期待自己能喚醒他冰冷沉寂的心,但結果……他仍然絕情地推開她。
事情似乎沒有她想像中容易,看著他鎮定的冷漠眼神,她突然失去了把握。
她眼眶泛紅,心口絞痛,看來是她高估了自己,終究還是得做出她最不願意做的決定。
不知哪來的力氣,她邁開步伐離開了客廳,走上二樓的主臥,第一次主動離開他。
第6章(1)
陸可薇已經請假兩天了,達達也聽話的去上了兩天的幼稚園。
這天晚上,父子倆面對面在餐桌上用餐,氣氛卻異常冷清。
習慣用餐時總是有她笑語相伴,現在她一不在,空氣都變得窒悶起來,連平常可口的餐點吃來也索然無味,令人食不下嚥。
達達就像沒裝電池一樣,這兩天表現得有氣無力,沒了平時的活潑沼氣,而他自己也是無精打采,若有所思。
兩父子沉默以對,整個情景就像黑白畫面一樣慘淡。
「爸爸……」達達喚著他,聲音悶悶的,跟平常完全不同。
「怎麼了?」
「媽咪不在,好無聊喔。」達達問道:「她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明天。」的確,她一不在,他怎麼覺得每分鐘都像過一個小時那麼久?
「還要等那麼久喔?」達達嘟起小嘴,任性的說著,「我不想去上幼稚園了,我想念媽咪……」
「不行,你得去上課。」聶浩然板起臉來。
「可是我想念媽咪,我要媽咪幫我洗澡、晚上講故事給我聽……」
看著沮喪的兒子,聶浩然的心煩躁波動,她一離開,不但達達想念她,他也一樣。他們父子倆對她的依戀,似乎已超出他的預期和想像。
前天晚上和她談得不歡而散後,他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整晚內疚又自責,直到白天上班後都還對她牽牽唸唸。
他明明跟她一樣對彼此動了心,卻拚命壓抑自己的感情,口是心非說話中傷她,狠心粉碎了她對愛情的憧憬和夢想。
他真是個壞男人,不值得她喜歡,曾有的挫敗使他怯懦了,害怕自己沒有能力可以給她幸福……
不曉得她是不是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
她會不會因此氣惱失望了,不願再回到他身邊?
他握緊拳頭,眉頭深鎖,一顆心在愛情的得失之間煎熬著,像只被困在牢籠裡的野獸,有種無法掙脫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驕傲的男性自尊可以支撐多久?
一個小時候,他走進兒子的房間,看見達達躺在床上,拿著無線電話正在報告自己今天的生活狀況。
「媽咪,我有吃飯,可是我不喜歡上幼稚園……那個叫皮皮的不乖,他踢我的椅子,我把他的餐盒偷藏在冰箱裡,讓他回家時找不到……好啦,我下次不會了……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晚上沒有你講故事給我聽,我睡不著……好……嗯……」達達沒有掛電話,話筒還貼在耳朵旁靜靜地聆聽,過了幾分鐘後,他打了個哈欠,漸漸地闔上眼,睡著了。
聶浩然走過去拿起話筒,聽見了她甜軟的聲音中正在講故事。
「……王子打敗了惡龍,救出被關在高塔裡的公主,從此以後……啊~」
她那甜美的嗓音傳入他耳中,彷彿洗滌了他兩天來的疲憊,舒緩了他的煩躁,接著她突然在電話裡沒氣質地打了個哈欠,令他嘴角一揚,彎起好看的弧度。
「他睡了。」他突然出聲道。
「咦?是喔。」突來的低沉悅耳嗓音,趕跑了陸可薇的瞌睡蟲,使她瞬間清醒。
「你……還好嗎?」
「嗯,非常好。你們好嗎?」其實她離開兩天,心裡卻一直掛念著他們父子,才剛覺得自己要爭氣些,便又忍不住探問。
「不好。」他說著,但很快意識到自己回到得太快。「……我是指達達上幼稚園的適應力還是不行。他只告訴我不想去上幼稚園,卻沒有提起跟同學互動的情形。」
這是實話。達達信任她、喜歡她、跟她完全零距離,比跟任何人都親近,她可以給達達自己這父親所不能給予的溫柔親暱,那也是任何人無可取代的。
「我有打電話給幼稚園老師溝通了,這只是過渡期,不用太擔心。」
「好,我會再觀察看看,那麼我們明天見吧。」他已開始期待明天趕快到來,看不到她,生命好像失去活力,他被思念折騰得好苦。
「對了,浩然,這兩天我爸在醫院做身體健康檢查,他的關節有些退化,心臟功能也不好,要是檢查出什麼問題,我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在明天回去。」
「如果有狀況,我可以雇個看護過去陪他,但我……達達不能沒有你。」他該死又驕傲的男性自尊,使得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我只有一個父親,交給別人照顧我不放心。」她說。
「那需要我過去看看?或者我可以介紹更好的醫生安排檢查。」
「不用麻煩了,都已經住院健檢了。」她刻意不理會他的好意,「對不起,我該去陪我爸了。我掛電話了。」
嘟——
不說再見,陸可薇快速漠然的掛下電話。
因為她害怕自己會對他心軟,功虧一簣地卸下冷漠的武裝,妥協的馬上衝回家照顧他們父子。
但她不能這樣做,還不是時候。
她想把他從失望與痛楚的深淵裡救出來,撫平他感情的創傷;她想告訴他,一次的失敗並不代表永遠的失敗,他仍有權利追求婚姻的幸福,而她更不願放棄愛情、埋葬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