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的手很巧,不過片刻,夏敏兒己換穿一身彩錦繞身的華服,質料既輕盈又很飄逸,是半臂錦的絲織物,長長的襦裙還繡有孔雀紋樣,色彩鮮艷,富麗精美。
只是,好看不好走啊!
雖是小袖短襦,再搭高腰緊身長裙,以花紋織錦的帶子綁成帶子,樣式雖然類似娃娃裝,但還多了一條披帛。
她不自在的扯了扯披在肩背上的輕薄沙羅。這條披帛大概有兩米長吧?她乾脆將它們纏繞在雙臂上,但還有這一身裙裾曳地,也很累贅。
走幾步路己經夠辛苦了,她看著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的小羽,指指自己的頭,「我的頭髮上一定要插這麼多東西嗎?很重耶,你是想謀殺我?看我脖子斷掉?!」她向她開玩笑,沒想到——
小羽像顆球似的迅速滾到她面前,「小羽不敢!饒命啊,大夫人!」她急急的又跪地又磕頭的,「這是大夫人的習慣……」她嚇死了,她可是仇爺派給大夫人碩果僅存的僕傭了,其它的傷的傷、走的走,沒人要伺候大夫人。
夏敏兒瞧她嚇得渾身發抖,仰頭一翻白眼,再撇撇嘴角,「你起來!快起來!別動不動的就跪好不好?」
「是。」她淚盈盈的顫抖起身。
唉,好累哦,看來當古人不太好玩,光這一身裝扮就夠沉重了。
只是……她柳眉一皺。到底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把她帶到這裡?
這個宇宙,有很多無法理解、無法解開的謎團,像百慕達三角洲不知道消失了幾架飛機,至今仍是無解。
那她呢?在不丹的雷雨下,她連人帶車的墜入雲霧繚繞的山峻,難道是時空大挪移,讓她的靈魂穿過時光隧道摔到這裡來?唉,想不透耶!
她隨意晃了晃,從小羽的口中得知這裡是仇家大宅院,叫「淮園」。
淮園分為三區,北、中、南,每一區皆有迭石造景、竹林山水,還有石板曲橋、亭台樓閣,美輪美奐,而所有的樓院都是以楠木所建,有的前方有荷池,後有假山,有的院落卻是植滿桂花,一牆之隔又是另一個院落。
小羽說,目前有三個院落,由三名小妾住,而仇胤康有一妻三妾,她是正室,住的是最豪華的西苑,這裡樓台亭榭、雕樑畫棟,更是無處不美。
只是美雖美,她的脖子也好酸,這一身衣服更是搞得她滿身汗。
瞧瞧花園裡柳絮飛揚,還有一清澈見底的蓮池,水波蕩漾,好像在引誘著她下去戲水。
「咳咳!」她刻意停下腳步,輕咳兩聲,再回頭挑眉看了戰戰兢兢跟在她身後的小羽,故作嚴肅狀,「你去做別的事,別再跟著我。」
「是。」
她斜眼偷偷瞟著小羽走遠後,馬上將頭上的好幾根珠花髮釵全扯了下來,扔到池邊,再丟下披帛,踢掉繡鞋,拉起長長的襦裙捲到膝蓋後,坐在池畔,將一雙小腳浸到冰冰涼涼的池水裡。
呼!好舒服哦,她再將長至手肘的短袖捲到肩上,將那一頭又長又黑的烏絲編成一條大辮子,整個人頓時清爽不少。
涼風拂來,柳絮飄揚,四週一片寂靜,多麼奇怪,她竟然置身在古代……
她俯身,看著池子裡的倒影。真的美極了!纖細精緻,楚楚動人,房間裡的銅鏡總是矇矓,無法看得清楚,但這面天然的水鏡——
她彎低了腰桿,身子往前傾地再細看粼粼波光裡的桃腮杏臉,皮膚也如羊脂般白白嫩嫩的,她在現代可是個陽光美人,沒這麼白,還有這兩道睫毛像刷了睫毛膏似的又捲又翹,她愈看,身子愈往前傾……
「你幹什麼?」
突然,一個憤怒的粗暴聲陡起,嚇了她一大跳,整個人就「啊啊啊」的很努力地振臂挺腰想要撐起身子,無奈何,還是「撲通」一聲掉入水裡。
「咳咳……」她邊嗆咳邊拍打著水花,狼狽地攀上池邊。
「你自盡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仇胤康粗魯地將她硬是拖拉上來。
夏敏兒咬咬牙,感覺到水滴流過她的臉、她的唇,忿忿地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水花,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俊顏,「誰想死?是因為你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你那麼大聲吼我做什麼?」
「你這女人!」
仇胤康難以置信地瞪著她。她渾身濕淋淋的,活像只落水狗般的狼狽不堪,但一出聲,卻像只小母老虎地朝他狂吼!
她眼內冒火地死瞪著他,卻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卓然不羈,渾身充滿著陽剛氣息,偉岸英挺,也難怪能來個一妻三妾,不只享有齊人之福。
但他卻注意到她的裝扮,「你這又像什麼樣子?你在自暴自棄?」
「就算是又如何?我不是拿了休書了。」很囉唆耶,這古人!
「意思是我多管閒事?你——」仇胤康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彎著腰,捲著裙擺擰了擰,將水擠出來後,一次又一次地重複這動作,直到滿意了,她才挺起腰桿。
「咦?怎麼你還在啊?!」
嫌棄的語調,還有不滿的表情,好像他很礙眼似的。
他咬牙低斥,「夏敏敏——」
「是夏敏兒!我告訴你,我不喜歡那個名字,就算差一個字也差很多,你就當我摔壞了頭,也可以當我是想改頭換面重新過日子,所以改了名。」
唉,她是不知道自己會被困在古代多久?但她一點也不想當另一個人!她很喜歡自己的名字。
「胡鬧,名字豈可讓你隨意更改的!」
哪裡不行?她的時代就行,還可以改從母姓呢!
「這位仇爺——這麼叫你對吧?什麼東西不能改?」她挑眉反問他,「我不也從你的老婆變成客人了?還有句話叫『客隨主便』,所以請你別打擾我,我要好好思考我的未來新生活。」
仇胤康細細看著她,總覺得她變得很不一樣,說話的語氣、眼神,還有以前總是要在他面前光鮮亮麗的女人,此時卻是一條粗辮子,臉上脂粉未施,衣衫不整,赤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