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夜合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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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小牛哥,過來這兒坐,我們說會兒話。」她喚著,指了指榻旁的一張圓凳。

  他收回視線,走近那張凳子撩袍坐下。

  「阿實,我一到江北就上『捻花堂』找你,還順道給你帶了一些好玩、好吃的,哪知撲了個空,還好那邊的人知道你的下落。只不過啊……」他皺擰兩道粗黑濃眉,打量那張原本看起來滿好捏、如今兩頰卻有些凹陷的臉蛋,搖頭歎氣。「你會不會也鬧得大發了?竟把自個兒搞成這德行!要被我娘知道我沒照顧好你,她准把我的皮給剝了!」

  樊香實抓抓臉,不由得露出靦腆苦笑。

  「那、那也是不得不那樣做嘛……流玉快撐不下去,唯一的救命藥幾年前被我吞個精光,我就想,或者可以試試……」語氣略揚。「再說了,由公子動手,我也安心些的。」

  「這麼前思後想,我也才鬧明白當初帶你離開北冥,怎麼江寒波他們會突然出現又硬跟著不放。」牛小哥挲著下巴,想了會兒,目光一湛又道:「阿實,那時你要跟我走,我啥也沒問,以為你僅是突然想出去走闖遊逛,又不想陸大爺阻你,嘿嘿,現在我可是看明白了。」

  樊香實微挑細眉。「……看明白什麼?」

  「明白你那時九成九是跟陸大爺鬥氣,你偷偷跑掉,陸大爺追出來親自逮人,唉……原來是這麼回事,雖然我書讀得不多,『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句話倒是有聽說過,也難怪你一開始不跟我走。」

  「你、你……就你話最多!」比練氣還見效,她的臉咧地一下全紅了。

  牛小哥咧嘴笑,兩手一攤。「我是話多啊,要不生意怎麼興隆?至於你和陸大爺跑跑追追鬥氣的活兒,我和我家巧兒也有過三六九回,咱們彼此彼此啦,你也別跟我急。」

  懶得再跟小牛哥解釋,何況,根本難以解釋啊!

  樊香實遂抓起枕子丟向他,但力氣使不太出,結果倒像拋給他,對方自然輕輕鬆鬆接個正著,還哈哈大笑起來。

  第15章(2)

  此時,厚布門簾被人撩開,來者一出現,在房中大響的笑聲陡然止住。

  「呃,陸大爺……」牛小哥將枕子放回榻上,拘謹地站起。

  陸芳遠略頷首,神情沉靜,淡淡道:「你與阿實聊得頗開懷。」

  旁人儘管沒察覺,坐臥在榻上的樊香實卻嗅到一股陰險氣味,頸後突地生涼,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牛小哥聞言抓抓頭,膘了樊香實一眼,爽朗笑道:「是啊,陸大爺,我與阿實總有不少話可以聊,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往後也變不到哪兒去吧!」

  「那挺好。」陸芳遠微乎其微揚起嘴角。

  揭簾子進房時,他手中提著桶水,牛小哥此時留意到了,大步走上前幫忙。

  「陸大爺,我幫您,您東屋那邊不是來了好些江湖上的朋友?您忙去,這種提水的活兒我能做的。」

  陸芳遠沒將桶子讓給他,仍淡淡然、如聊天般平緩道:「不用了,這是等會兒我要幫阿實浴洗所需的水,我親自處理便好。」

  耳中轟隆一響,樊香實臥坐的姿勢被公子理所當然的話「轟」得歪倒下去。

  她悶哼一聲,扯疼傷口,卻不敢叫痛。

  「呃……呵呵……原來是、是這樣啊……」牛小哥眼神又朝她瞟去,突然間意會到什麼,忙收回目光不敢亂看。

  陸芳遠微笑再道:「這陣子天色晚得很早,我想趁著白日較為暖和,早些幫阿實浴洗比較妥當,所以請那些訪客回去了,畢竟江北的冬雖比不上北冥凜冽,但入夜後,風仍舊大得很,倘是弄濕身子,不小心又吹了風,到時傷上加病,那就不好了。」

  再聞言,樊香實暗暗哀號,咬牙切齒,已倒在榻上一動也不動……噢,不,她還是有動,動手悄悄拉來被子蒙了頭,裝昏。

  「那、那……那我也該告辭了。」牛小哥拱了拱手,黝黑面龐隱隱竄紅。

  「那就慢走,不送。」在場唯一不知羞恥、毫無道德良知的人,表情仍一派的溫文加儒雅。

  「那……嗯……那阿實就有勞陸大爺多多關照。」臨去秋波追加一句。

  「那是自然。」

  樊香實聽到有腳步聲離去,又聽到有腳步走近,那人先去關上半敞的窗,然後走到角落那扇屏風後,嘩啦嘩啦地將水倒進擱在那裡的大浴盆內。

  他沒理會她,卻是出去了,一會兒便又回來,同樣走到屏風後倒水,如此來來回回共五次。

  最後他終於朝她走近,在榻邊半下。

  一隻大手試圖拉開她罩頭的被子,她並未揪緊。

  當她那張小臉重見天日時,陸芳遠表情看起來有些似笑非笑。

  她則閉眸繼續裝睡,反正這陣子她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被他抱在懷裡練功行氣,再不然就是……就是被他有意無意折騰……可惡!可惡!她到底是女孩子家,即便前後兩次取血帶傷,都得仰賴他「徹頭徹尾」地照顧,總之是吃喝拉撒睡,所有私密事全交了底,那、那也不是她願意的啊!他幹麼當著旁人面前整弄她?

  「生我氣了?」知她裝睡,陸芳遠撫著她的發,低柔問。

  豈敢!

  她墨睫略顫,眸珠在眼皮底下輕動,打定主意不理他。

  驀然間,他的指挲過她下唇,她內心暗暗驚叫的同時,小嘴已被擄掠。

  「唔……唔嗯……」這種情況下要她再繼續無動於衷確實太困難,唔唔嗯嗯地哼出聲,她圓眸陡地怒張,而他竟也未閉雙目,兩人就這麼舌纏著舌、鼻貼著鼻,緊緊相凝,像似誰也不肯認輸,誰也不放過誰。

  仍是她身子尚弱,體力不及他,最後嗚咽一聲,唇舌與氣息盡歸了他。

  過了好半晌,他才緩緩離開她已艷紅略腫的小嘴,拇指仍在她膚上摩挲,引起已一陣陣輕癢。

  「我對你的牛小哥只是實話實說,我做錯了嗎?你不愛我說假話,怎麼我說了真話,你反倒著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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