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美人戀飛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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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但是,羅夢卻動也不動,雙眼直望前方,像是瓷做的美人像,連肌膚都透著蒼白,本該紅潤的唇,更是沒有任何血色。

  「羅姑娘?」程鶴又喚,小心翼冀的靠近,赫然發現,她就連呼吸都是好輕好輕,不由得心急如焚。「羅姑娘,你別這樣,倒是說說話啊!瞧你這樣,程某的命也要沒了!」

  一旁,傳來沙啞卻理智的聲音。

  「程堂主。」

  程鶴把注意力,都放在羅夢身上,又不敢去碰,聽得叫喚連頭都沒轉,直接大聲喝叱——

  「別吵!」

  尋常人被他這麼一吼,八成就要昏倒,對方卻不驚不懼,別說是昏倒或逃走,就連語調都沒變。

  「程堂主。」

  怕再大聲點,會把眼前的羅夢,給吼得碎了,程鶴惱怒轉頭,正預備伸出手去,直接捏斷對方的脖子。但是,鐵掌才探了一半,瞧見出聲的人是誰後,程鶴立刻斂下怒火。

  「啊,是你是你,沈飛鷹!」他急忙喚著,改捏為拉,拉著眼前的絕世才俊幫忙。「快快快,你替我喚喚羅姑娘,她喜歡你這麼多年,旁人說的話聽不進去,但你說的話肯定能入耳。」

  看著身旁的羅夢,沈飛鷹黑眸黯淡。

  自從羅岳暴斃後,不過幾日的光景,她愈來愈是憔悴,讓人人瞧著都擔心。她披麻戴孝,每日都會走到靈堂來,卻總是站在那裡,不論來者何人,都是一動也不動。

  那雙眸子,望著羅岳的牌位,不曾轉開。

  他深吸一口氣,如程鶴所願,更是稱了自個兒的心意,低聲的在她耳畔叫喚,試圖讓她回過神來。

  「大小姐。」

  她毫無反應。

  「大小姐?」即使是他,竟也喚不回她。

  「她怎麼還是不說話?啊?啊?」程鶴急了,幾乎要去拔頭上的白髮,更決定沈飛鷹要是不能喚回羅夢,這靈堂裡頭所有人的頭髮,都要被他拔個精光。

  「姓羅的傢伙信你,我也信你,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不理會程鶴的催促,沈飛鷹的心裡,其實比所有人更焦急。

  他連日忙碌,幾乎不曾休憩,更別說是睡著,心中卻始終擱不下憂慮,如今發現連他的呼喚,也不能讓她回神時,表面鎮定的他,其實己經駭得肝膽欲裂。

  羅岳死了。

  但是,羅夢的心神,絕對不能隨父親而去一因為,他需要她!要是世上沒有了她,他也不能活。

  因為擔憂太深,沈飛鷹再也不管,任何阻攔在兩人之間的人與事、計劃、任務或盤算,全無顧忌的喚出,藏在神魂中的呼喚。

  「夢兒?」這是第一次,他這麼喚她。

  僵立不動的人兒,因為這熟悉的一次呼喚,終於稍稍有了反應。那反應非常細微,僅僅是指尖的微顫,卻逃不過兩人的注視。

  「太好了,再叫、再叫!」程鶴催促著,老目含淚,險些又要哭出來。

  沈飛鷹定了定神,稍微蹲低身子,黑眸直視著她的雙眼,柔聲再喚了一次。「夢兒,來。」

  他要她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慘白的雙唇,無聲抖顫,半晌之後,才吐出一聲微弱低語。

  「爹爹……」

  只有爹爹,會這麼喚她。

  沈飛鷹聽了,縱使心痛難忍,卻還是必須要忍。「夢兒,我不是堂主。」最殘酷的事,非得由他來開口。

  因為,他是如今靠她最近的人。

  羅夢似懂非懂。

  「不是爹爹?」那麼,爹爹在哪裡?

  茫然的雙眸,漸漸有了光亮,緩慢的搜尋四周,不論找了多少次,就是見不到爹爹的身影。最後,她只能看向,耐心在身前等候的男人。

  「爹爹呢?」她問。

  「堂主他走了。」

  「走?」

  起初,她彷彿還不明白,視線又轉回牌位,再看向沈飛鷹,反覆了數次,然後非常非常緩慢的,再低下頭來,望著白晰的雙手。

  她的雙手早就被洗乾淨了,再無半點髒污,但是記憶洗不去、忘不掉。她記得雙手曾撿過,被烈火燒灼過後,枯脆的殘骨;被換過的白裙上,染過滲入布料,無論如何都揉洗不去的骨灰。

  她喘了口氣,然後,再喘了口氣。

  淚水,終於又滑落,她那似乎己哭干的眼。

  清醒過來的羅夢,顫顫的抬起頭,在沈飛鷹的攙扶下,伸手探向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牌位,聲如泣血的出聲,讓聞者無不涕淚沾襟。

  「爹爹!」

  她哭、她喚,但牌位無情,動也不動。

  最後最後,哭聲低微,虛弱不己的羅夢,只剩硬咽的吸泣,嬌小的身子始終被環抱在沈飛鷹懷中。

  他始終屹立不動,以身體作為她的倚靠、以雙手環抱她的身子,任她盡情哭泣,也強過她再像個瓷娃娃,面無表情的站著。

  冥紙飛舞,撩起星火,一次又一次,飛揚在靈堂中。

  哀傷的日子度日如年,苦苦的熬了幾日,轉眼明日就是羅岳的公祭。

  直到這一天,都已經二更了,沈飛鷹才將事情打理妥當,有時間返回院落,在明日公祭之前,稍微睡上幾個時辰。

  只是,踏入院落之前,他還是習慣的先抬頭,看向緊鄰相依的那間精緻院落,看看羅夢是否己經熄燈。

  她的屋裡,燈還亮著。

  知道她還沒睡,更從白秋霜的嘴裡,聽到她沒有進食的消息。聽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就想去勸,但是諸事繁雜,他實在抽不開身,只能擱在心上。

  想到這裡,他調轉方向,不回自個兒的院落,反倒朝羅夢的屋子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又沈又穩,沒有半點遲疑。

  這幾日來他忙著,卻也想得很多。無憂王的魔掌會探向羅岳,代表著一個警告。警告他這個公孫明德的好友,往最壞的方向去想,就是無憂王己經知道,他們計劃許久的籌謀。

  原本,下一步棋該動了,但是羅岳一死,他只能暫時停下腳步。

  他不能棄羅夢不顧。

  當初,他沒想過要棄她不顧。如今更是沒有。

  以往,大風堂指的是羅岳,如今,大風堂三個字,指的就是那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她。他太清楚她心機深,但羅岳死去的打擊,不是她能夠單獨承受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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