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很好。」她笑著回答,讓他先接過竹籃,再像是抱著珍寶似的,將她圈抱下車去。
平常,他在馬車旁,就會讓她雙腳落地。
但是這一次,他卻是抱著她,先走到柳樹下頭後,確定她坐得舒適妥當,才轉身回去,拿那籃桃子大步走來。
一籃桃子,擱在她面前。
一個男人,坐在她身旁。
羅夢垂下眼睫,伸出小手,在竹籃裡東挑西選,摸了好半天,才選出一顆桃子來。「你看,這顆好不好?」她遞到他面前,問著。
「好。」他的聲音,分明就是沙啞的。「都好。」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哪裡能都好?」她卻搖頭,收回小手,過分專注的研究著,手心裡的芬芳果實。「桃子不能太熱,也不能太生。太熱了,口感不好;太生了,吃了腸胃會不舒服。」
他盯著那顆桃子,一顆心也被她的小手轉弄著。
暖風拂過,吹動柔軟的柳條,掀起層層柳浪。翠綠的柳葉,劃過他與她的衣裳肌膚,像是一根根撩撥的指。
「這顆還可以。」羅夢終於作了決定,小手慢條斯理的,一片又一片的剝下果皮,每剝下一片,投射過來的注視,就讓她的小手愈是覺得燙。
終於啊終於,她剝完果皮,小腦袋左顧右盼,搜尋了好一陣子,無辜的朝沈飛鷹望去,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糟糕,沒有刀子呢!」她滿手果汁淋漓,一滴一滴的沿著小手,在手腕處滴落,肌膚暖了果香,更是甜膩誘人。
「用手掰開就好。」他的聲音更啞。
「不,我想到辦法了。」
沒有用手,她反倒將桃子湊到,嫩嫩的紅唇邊,當著望眼欲穿的他,咬下一口軟綿的果肉,果汁沾了唇辦,潤得像是剛剛被吻過。然後,一口、再口、又一口。
當著他的面,她慢慢的吃,直到把手裡的桃子,吃到只剩下果核。
沈飛鷹的臉都快黑了。
「怎麼了?」她滿唇濕潤,用最無辜的語氣,抬頭注視著他。「鷹,你在不高興嗎?」呵呵,他的臉色可難看了。
他全身一僵,把俊臉轉開,薄唇抿得死緊。
「是嗎?」她還要追問。「你好像在生氣。」
他就算是氣死了,也不會說。
「沒有。」他硬聲答著。
「那就好。」
流水淙淙,柳條軟軟,沈飛鷹背對著羅夢,望著水流遠去,因為胸中氣悶,好一會兒都不說話,也沒回頭去看,她又在忙些什麼。
半晌後,身後傳來嬌喚,聲音好甜。
「鷹。」
他先吸氣,才轉過頭去,哪裡料到會遭遇紅唇貼來,一口芬芳的果肉,被嫩嫩的小舌,頂入他的口中,潤得他也滿嘴甜甜。
「好不好吃?」羅夢笑盈盈的,雙眸望著他,又咬了一口果肉,用同樣的方式餵給他吃,還主動坐進他懷中,柔聲的撒嬌。「別生氣嘛,這些年來,我也想坐在你腿上,餵你吃水果,是你不給我機會。」
俗話說,吃人嘴軟,幾口的果肉,吃得他連心都軟了,狠狠的把她抱緊。
「什麼時候瞧出來的?」他抵著她額頭問。
她又餵了一口。
「我要摸桃子的時候,你一直盯著。」她笑得可甜了。
「都瞧出來了,你還故意拖延。」他指控著,被這可愛又可惡的小女人,整治得心神不寧,這口果肉吮得格外用力。「該罰。」
「隨你,」她小臉羞紅,被吮得氣喘吁吁,柔媚無限的說著。「怎麼罰,我都情願。」早在「欺負」他時,她就有「捐軀」的覺悟了。
「你讓我恨不得殺了他,差點連正事都忘了。「只是想起來,他都要咬牙切齒,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朝廷要留著海皇招降。」她貼著他的唇,軟聲說著。
「一樣!」他絕對無法忍耐第二次。「別再有下次。」
「不會有下次了。」她保證著,軟嫩紅唇賣力安撫著,吮去他的怒氣,嬌聲又說道:「以後,我天天餵你吃,好不好?」
他的回答,是深深的一吻,再也不吃桃子,改為品嚐她的滋味。
流水旁、綠柳下,兩人纏綿許久,揉碎的蜜桃,沾染得到處甜蜜,都被彼此一一吮去,芬芳的果香被蒸得膩膩,仍比不上萬分情濃。
第14章(1)
走走停停,羅夢漸漸有些不舒服。
起初,是貪睡,但是過幾夭,她竟吐了。晨起的時候吐、聞到某些味道時吐、餐後吐得更厲害,沾不得半點腥味。
他們心裡的猜想,在看過一位產婆後,就有了答案。
她懷孕了。
算算日子,肚子裡的孩子,該是在京城裡,她誘拐他上床時懷上的。她害喜害得厲害,他呵護到極點,決定改變路線,直驅最近的定遙城。
定遙城位於大運河畔,是南方第一大城,居民富裕,商行集聚,除此之外,四面城牆高大厚實,南北皆有箭垛,簷角修得陡峭難攀,不論經商或是防守,都是南方首選。
再者,錢家次女銀銀,嫁入江南首富南宮家,每季送往京城的青花瓷,走的雖是水路,但也靠大風堂保鏢,貨銀更是如此,再加上南宮遠的母親,跟羅岳又是舊友,自然歡迎羅夢借住。
住進南宮家後,沈飛鷹又請大夫過來,確認是懷孕無誤。
「夫人的身子嬌弱,懷孕初期要好好靜養,不宜舟車勞頓。」大夫說著,將懷有身孕的羅夢,誤以為是人婦。「再者,要注意飲食,配合一些安胎藥物。」
送走大夫之後,他很快回到床塌邊,捨不得她獨處太久。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開心的樣子。」羅夢抬起小手,撫摸著他的臉龐,因為害喜而有些虛弱。
他握住她的手,靠在薄唇邊吻了吻,再輕輕的俯下身,臉頰貼在她的小腹上。
「聽什麼呢?」她笑著。
「聽你,跟孩子。」他深吸一口氣,難以壓抑心中狂喜。「我們的孩子。」他靜靜傾聽,卻因自己強烈的心跳,什麼也聽不見。
「我們的孩子姓沈。」她輕輕說著,撫摸他的發,衷心說出藏在心中許久的心願。「從此之後,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