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話筒被接走,另一端換成了冷冷的命令。
「你給我過來,現在。」楊季楚摸不著頭緒,方向盤一轉,聽命繞回原路折返。
再度踏進女友住處,面對一室的沉凝氣氛,他詢問的目光望向女友,渴望給點提示,那廂,卻低垂著頭完全不敢抬起,而老佛爺臉色沉得很難看。
「盈袖?」應該是挨罵了,瞧她低頭手足無措的模樣,他看了不捨,上前挺身護衛。「任何事情跟我談,別為難盈袖。」
「當然要跟你談。」馮家老佛爺指了指桌上的物品。「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饒是再博學多聞,接觸這玩意兒還是頭一遭,他怔征然盯視桌面物品半晌,才反應過來、
兩條線……就是懷孕的意思嗎?懷、懷孕……
他瞪大眼低頭望去。「盈袖?!」她懷孕了……
難怪她要慌,這比被捉姦在床還嚴重,他們完全無法預期老太太的反應。
「你想不負責任?」前幾日待在這裡,觀察她一些細微的異樣,回去愈想愈不對勁,急急忙忙又趕了過來印證猜測,果然如她所料。
要是她沒及早察覺,她是打算怎麼辦?好好一個女孩子,沒名沒分就被弄大了肚子,能看嗎?
「我可以負責嗎?」不讓人負責的,一直都不是他吧?
「孩子難道不是你的?」
「當然是!」這一點,無庸置疑。
「那你還問我!」她再氣、再不爽,盈袖終究是離不開他。
這孩子也傻,顧慮到他的心情,千依百順,寧可沒名沒分跟他耗,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她能眼睜睜看著她再挺著肚子被人議論嗎?
急轉直下的情勢發展,教小倆口愕然相視了好半晌。
所以是——不用再當姦夫了?
楊季楚終究是楊季楚,錯愕只一會兒,立刻反應過來,彎下身半蹲跪在她面前,尊重地詢問她的意見。「盈袖,你想嫁給我嗎?」
「想……」一直都想。那是她求之而不可得的事啊……
「那找個時間,我帶你回去見見家人,這陣子我被逼問到都不敢回家了。」
自從吳院長家的喜筵曝了光,就有不少風聲傳回家裡去,畢竟在場有太多同窗舊識,與父親相熟的也不少,這陣子老被暗示有了對象就快快帶回家來走走,別心性不定,淨顧著自身迫遙快活,委屈人家女孩子妾身不明。
哪是?他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妾身不明的是他吧?
總算,盼久了也終有讓他含冤昭雪的一天。
他探手悄悄移向她,無聲地五指交握,凝視指間相映的情人對戒,心中暗暗忖度,是該找個時間帶她去挑對婚戒了,他可沒那麼寒酸,一隻小小的定情戒就想打發人家!
番外之二(不是作業)
一切其實都是意外——
某天,冉盈袖在他住處留宿,不經意瞧見最初重逢時,在他課堂上順手寫了交上去的那首詩。
那時季楚還惱她,對她愛理不理的,因此她也是有點半故意、半調戲地寫下讓他們都印象深刻的那首宋詞。
沒想到,他竟也端出為人師表的架子,一本正經地給予評示。
她一時好玩,順手提筆再回應。
這一來一往,也不知怎地就夾在成堆的學生報告中,陰錯陽差流了出去。
再於是,那一期的中文系刊中,便多了這麼一篇有趣的原稿內容。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師評:沒創意,零分!目無尊長,零分!調戲意圖分明,零分!這位同學,你、當、定、了!
嗯。
閱者無不心有慼慼焉地點頭。
這麼找死的學生,不當掉還真是師道無存。
然而,那廂也有下情抗辯——我有話要說!
因為它曾經害我被男朋友罵白目,至今記憶猶新啊。
教授您不是說要寫出讓自己印象最深刻的詩詞,這還不夠印象深刻?
於是,下方再添一筆回復——曾經?這位仁兄一語中的,閣下至今也沒長進多少。
意思就是——依然白目得很。
會嗎?可是我覺得,他應該會認為我很真性情。
情人眼裡出西施,他瞎很多年了,你還真把情人枕邊的世紀謊言當真?
所以,我覺得他是普天之下無與倫比的絕世美男子,除了他,別的男人看都看不見,應該也瞎很久了?
……冉老師是需要我替您舉薦國內知名眼科醫師嗎?
不用了,我願意為他瞎一輩子,不必幫我重見光明。
看到這裡,讀者恍然大悟。
原來女主角是學校新聘請的舞蹈系講師冉盈袖啊!據說知性清雅、氣質耐人尋味,不少人搶著要替她作媒,詢問度頗高呢,沒想到早已名花有主。
這豈不可惜了?不少人作媒作到中文系來,冉老師身價不凡啊。
楊教授,您潤筆是蘸墨還是錯蘸了醋,味道嗆了些呢。
別忘了胎教,驚嚇到我,屆時生出處處忤逆的孽子,您可別埋怨。
……惡妻孽子,無法可治。
行筆至此,再遲鈍的人也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這哪是什麼學生作業,分明就是情侶閨房之中打情罵俏的情書一封啊!
冉盈袖和萬年金榜黃金單身漢楊教授……這真是本校的年度大八卦,震驚翻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