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纖手指往下來到他一雙緊抿著的薄唇,順著唇形緩緩勾勒著。「一張吻技高超的唇,可是你的眼……我怎麼也沒法用指尖去感受……」
「夠了。」他粗啞的喊道,伸手攫住她一隻細腕,阻止她那柔若無骨的纖指繼續在他臉上游移,製造出陣陣直達他心窩的莫名情愫。
有一瞬間,她語氣裡的幽戚幾乎要將他的冷情吞噬。
嘖!他真該大聲讚揚她一番,她可是第一個「幾乎」要打動他心的女人呢!但一切也僅止於幾乎。
「不夠。」白冉雲柔聲控訴:「我想真實的看著你的臉,不想再當個睜眼瞎子,每晚擁著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人相擁而眠。」
她頓了良久,又幽幽的道:「我害怕將來走在路上,會將每個擦身而過的路人都當成是你。」
「你不會。」他不會給她錯認的機會。
「也許我會。」她先是大聲反駁,接著幾近無聲的低語:「我只認得你的聲音,對你的事一無所知,也許某一天醒來我會發現自己完全忘了你,因為……我再也記不得你的聲音。」
「你不會忘記。」他不會容許她有一絲忘記他的可能,他不會允許!
咕……咕……夜梟突地鳴叫兩聲。
他沒說話,白冉雲也沒再出聲,兩人只是靜靜的佇立在湖心。
風吹拂而過,將湖心的迷濛白霧吹襲向兩人。
緩緩的,她輕掀朱唇幽幽緩緩的道:「你是誰?」她只是想知道他是誰,如此而已。
「你……不會想知道的。」
第6章(1)
自從在湖畔的那一夜後,連著十數日,白冉雲沒有見過他……那個讓她將心遺落在他身上的男人。
知曉他總是在黑夜中出現,是以夜裡她會特意關上窗,刻意吹熄燭火,等他像往常一樣無聲無息的出現;但他就好像平空消失似的,再也沒出現在她房裡。
「也許我不該逼他的。」如果那天在湖畔她沒那麼逼他,他是否就不會無端地消失?
自責、後悔交雜著對他的思念期盼,擾得她心煩意亂快不能呼吸了。
叩、叩——
門上傳來的輕叩聲,讓快被自己煩憂思緒逼瘋的白冉雲倏地回過神,她走至門邊輕啟門扉。
「妹子,你臉色蒼白得簡直像個鬼喲!」飄飄一見到她劈頭就說。
「是嗎?」白冉雲輕撫著臉,她自己倒沒注意到。
「先讓我進去再說,讓其他人瞧見我上你這兒就不好。」飄飄推著白冉雲進房,轉身就將房門合上。
「飄飄姐找我有事嗎?」
「沒事沒事,串串門子罷了,這馨園裡每個房間我都串過了,只差你這兒是頭一回來。」飄飄左看看右瞧瞧的,「也沒什麼稀奇。」她皺皺鼻頭下了結論。
「喝杯茶吧!」白冉雲端了個精緻的瓷杯走向她。
飄飄啜了口芳香溫熱的茶,「這是花茶嘛,這種洋鬼子喝的東西你也喜歡?」
「還好,潤喉罷了,不頂挑剔茶的種類。」
「要我就只喝普洱、杜仲、龍井這些中國茶,咱們老祖先的茶喝起來比洋鬼子那些紅紅紫紫的花茶要來得甘醇多了。」
「真不好意思,我這兒只有花茶,沒有你喜愛的茶葉;要不我這就去向女僕要些來,飄飄姐你先坐會兒。」說完,白冉雲就要起身。
「沒關係啦!」飄飄一個伸手將她拉回座位,無所謂的揚了揚手,「就像你說的潤潤喉嘛,我也不是真的那麼挑剔,有時候換換口味、嘗嘗鮮也頂有趣的。」
「如果飄飄姐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不介意,你就別忙了。」飄飄口快的搶著道。「說真的,妹子你是不是生病啦?臉色真的很差,身子要不要緊?」
「也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最近胃口差了點兒,沒什麼食慾罷了,可能是天氣悶熱的關係,我想過幾天應該就會好。」白冉雲啜了口茶。
聽到白冉雲的話,飄飄迅速將嘴裡那口茶嚥下喉,順了順氣。「胃口差?該不是懷孕了吧?」她上下打量著白冉雲的肚子,「不過也不可能,你來了個把個月了,也沒見你被召去主屋服侍貝勒爺,應該不可能懷孕才是。」
飄飄的話如雷擊下,轟得白冉雲一陣錯愕。
她怎麼會沒注意到自己月事已遲了好一陣子呢?
天!她可能懷孕了!
「不過你臉色真的不好,要真不舒服還是讓大夫瞧瞧吧!」飄飄建議。
「哪來的大夫?」白冉雲納悶馨園何時多了大夫。
「你剛到不久所以不知道,貝勒爺定期會請府裡的大夫過來馨園替咱們看診,好確定我們沒有懷孕,順便叮嚀我們記得喝避孕藥汁什麼的。總之,馨園裡的女人不能懷上貝勒爺的孩子就是了。」飄飄無所謂的聳肩,接著道:「我們每個人一入府就被告知不能懷孕,我想能有資格懷貝勒爺孩子的,恐怕只有正室夫人吧,我們這些侍寢就甭想啦。」
白冉雲聽得一陣呆愣,這貝勒府是怎樣一座怪宅子,有個放浪形骸的十貝勒也就算了,竟然還有個確保他不會到處留下風流種的大夫,簡直教人難以想像。
瞧見白冉雲聽得入神,飄飄遂湊近她身旁的位子,神秘兮兮地說道:「前陣子聽說老太爺替貝勒爺找了個側室,還特別准許那女人替貝勒爺生孩子。」她推了推白冉雲的手,「你猜接下來怎麼著?」
「怎麼著?」
「後來聽說那女人跑了,跑了呢!」飄飄為這種結果驚訝的怪叫。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跑遠就被十貝勒關進這座宅子成了個侍寢。白冉雲苦笑著。
「你不覺得那女人真傻嗎?」飄飄不敢相信有人會傻得不願嫁給貝勒爺安享榮華富貴。
「也許她一點也不傻。」白冉雲不認為為了爭取一份專一的愛而拒絕嫁給十貝勒是傻事。
「怎麼會不傻?放著到手的榮華不要,不叫傻那該怎麼說;要我是那女人,叫我生個半打也願意。」飄飄一點也不贊同她的話。「可惜我們這些侍寢想生也不得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