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所有小姐都當這是件天大的喜事呢,貝勒爺從來不請馨園的小姐上主屋的,今晚倒是破天荒頭一回,這算不算是大事?」女僕揚著笑臉。
「這麼說來的確算是大事。」白冉雲揉著額角道。
雖然她不瞭解十貝勒是怎樣的人,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萬萬不會、更不可能讓侍寢的女人出現在他床上之外的其他地方。
她沒忘記第一次在桂花樹下見到他時,他是如何冷情地對待那名與他溫存燕好的女人,那殘酷的神情分明當女人是玩物、視女人為無物,女人之於他的作用僅止是暖床溫被罷了,這樣的男人當然不會讓他的侍寢出席任何宴會。
不過這不啻是個逃走的好機會,想到這兒,她因頭疼而混沌的腦袋霎時清明。
「你知道哪裡有適合夜宴的衣裳?」要離開這座插翅也難飛的馨園,非得趁著這個難逢的機會不可,不然不知何時才有機會逃出去。
女僕以為她終於對夜筵感興趣,於是揚起笑說:「瞧,前頭不就是了嗎?貝勒爺請繡紡的人拿了些制好的衣裳讓小姐們試試,大夥兒都在前頭試衣裳,冉雲小姐你也快去看看。」
「謝謝。」白冉雲飛快的往前廳奔去。
一入前廳,她著實嚇了一跳,終於有點瞭解為什麼這些女人會甘心待在這座園子當十貝勒的侍寢。
有能力同時為十幾個女人置裝確實不是普通男人可以辦得到的,更遑論還包括珠寶首飾等所有配件,這一定要花上相當大的金錢才行。
十貝勒單只為了一個夜筵,就可以花這麼一筆對一般人來說是天價的數字,她相信他的財富一定令人咋舌。
「看看誰來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施施然走來,拔尖的嗓音引得眾人停下手邊正在挑珠寶試衣裙的動作。
「不就是將我們姐妹們統統比下去的白妹子嗎?」迎面而來的女人走到白冉雲跟前尖酸地道。
白冉雲對她的挑釁置若罔聞,側了個身閃過擋在前方的她。
另一個女人忽地一閃,又將她擋住。「怎麼?不想和我們說話?你還真以為自己比我們強嗎?告訴你,貝勒爺對你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
這些女人何苦為難她呢?
「你們用不著把我當成勁敵般排擠,我對十貝勒一點也不感興趣。」
「哼!說得倒好聽,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這狗屁倒灶的謊話?」一名女子嗤道。
「是呀!你當我們是呆子還是傻子?」又有人附和。
「若你對貝勒爺沒半點興趣,到這馨園是為何來著?難不成還是貝勒爺將你綁來的不成?」另一名女子也加入討伐陣容。
她的確是被綁來的。白冉雲掀動杏唇諷刺地苦笑著。
「哎呀!有話好好說,別吵別吵。」馨園的總管事接到僕人的通報,迅速趕來。「你們這麼鬧下去,衣裳到底要試還是不試?我等著向貝勒爺交代呢!」她搬出貝勒爺將鬧得不可開交的小姐們壓下來。
「來挑個簪花消消氣吧!」總管事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僕人連忙將一盒珠寶呈上前。「瞧這銀簪子多漂亮。」
眾人見總管事出面,識相的沒再繼續鬧下去,免得傳到貝勒爺耳中。
第6章(2)
待一夥人各自散去後,管事挨近白冉雲身邊。「冉雲小姐,您不用在這兒試衣裳的,您的衣裳我們已經替您送到房裡了。」
白冉雲狐疑地攏起秀眉,她沒向任何人要過衣裳,該不是送錯人了?
瞧見她的表情,總管事接著道:「是貝勒爺差人送來馨園的。」
「他?」她驚訝不已。
「冉雲小姐真有本事。」總管事對她豎起拇指,「我在馨園待這麼久,還沒見過貝勒爺親自差人送禮物給這裡的任何一個小姐,你是頭一個呢!」
他為什麼要送她東西?白冉雲在心裡揣度著。
這些日子也不見十貝勒再出現,她以為他不是忘了她就是對她失去了興趣,難道他又想到新招數戲弄她?
「冉雲小姐,你可要把握機會再加把勁討貝勒爺歡心,說不準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呢!」總管事繼續說著。
鳳凰?她才不希罕!白冉雲嗤之以鼻的想著。
這樣一個有十幾個侍寢的風流種,她才不要接收哩!
要真成了那隻鳳凰,是不是一個月只能分得他一天的注意,一年只分得十二天的垂憐?
不!她一點也不希罕,她連當只被他豢養的金絲雀都不希罕了,更遑論當鳳凰!這馨園裡的人都不瞭解她的心思。
「謝謝你,我回房去試衣裳了。」她收回心神,向總管事道了聲謝,便轉身離去。
「冉雲小姐,你可要記得向貝勒爺道謝,貝勒爺對你真的不一樣。」總管事在她身後道。
真不同嗎?要真不同她就不會是這十幾個女人當中的一個了。
回到房裡,白冉雲一眼就瞧見放在床鋪上那件折得整齊的衣裳。
她走近床沿,伸手將衣裳拿高抖開。
「好漂亮。」她由衷的發出讚歎。
粉嫩的鵝黃色讓人一眼就愛上這件典雅的衣裳,長長的裙擺繡上朵朵細碎的桂花,繡工的細緻從桂花的生動可以看出,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穿上它。
眼角瞥見另有一個小木盒置放在一旁,她不假思索的將它打開,一枝耀眼的金簪和一對耳飾光燦燦的呈現在她眼底。
她輕輕將簪子拿高至眼前,燦爛的光芒煞是吸引人,她看得有些著迷。
這枝金簪子一定所費不貲,別說簪子本身的重量,光是上頭雕工抽花想必就讓製造的師父花上好一番工夫才完成。這般貴重的東西窮她一輩子不吃不穿想必也買不起吧!
該說十貝勒是揮金如土還是溫柔多情?他就這麼眼睛眨也不眨地送了兩件價值不菲、可讓普通人吃穿一生都不愁的禮物給一名侍寢。
教她看來他是既浪費又濫情。
她從未佩帶過任何首飾,光潔的頸項十數年如一日,連十指也從未套上戒環,更遑論穿耳洞戴珠花了,頭上插的也僅是簡單的木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