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喜歡。」她下意識地摸摸繫在腰上放著蛋的腰袋。
「為什麼?」
「偏見。」
他一怔,笑了。「既然是偏見,為什麼抓著不放?」
「因為這偏見對我沒什麼壞處,無寧說是偏見,不如說是個人好惡問題,我討厭青椒,青椒是一種蔬菜,你可以代入任何你不喜歡吃的東西,我不吃青椒並不會死也不會營養不良,那我為什麼要去學著去吃它。」
他的笑意加深。「你這說法倒有趣,不過我懂。」
「對某些人來說,愛情是水,是陽光,沒了就會死,對我來說它只是一樣蔬菜,可有可無,偏偏我跟男人的經驗都不怎麼好,最後它就變成了難以下嚥的蔬菜。」她不在意地說。
「你跟男人的經驗不怎麼好……」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的事感興趣?」她冷瞄他一眼。
「你若不想說,便不須回答,我並非想揭你瘡疤,只是聊天罷了。」
「我的傷並不大,也早好了,沒什麼瘡疤可揭,只是你的態度前後差太多,你之前對我的事並不感興趣吧。」
「之前是不感興趣。」他誠實回答。「那時我只希望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不同,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來,我們得一起面對,兩人獨處的時候都不說話也怪吧。」
「討論正事當然可以,繞到私事上頭來,總覺得不自在,若我探問你隱私,你也有問必答嗎?」
「自然不是,但也不會如你現在這般疑東疑西。」
她不悅地看著他。「你喜歡過米蘭蘭嗎?」既然他這麼說,那就換她採取攻勢。
◎◎◎
「沒喜歡過。」他微笑回答,心裡自然清楚她在故意試探。
「你卻能跟她結婚?」
「我自有原因,只是那原因不能告訴你。」 他沒閃躲她的問題。
「你不喜歡女人?」她換個問法。
「我喜歡女人。」他認真地說。
「花玉華?」
「夫人覺得我與她有私情,串謀要害你?」
「對。」手指在腿上不自覺地輕點著,而後又摸摸腰上的蛋,偏頭問道:「你用過美男計嗎?」
「什麼?」他驚訝地看著她。
「說真的,你雖長得不醜,可太高又太……也不能說粗獷……」她想著該怎麼形容,雖然他兩百公分左右,魁梧高大,五官不屬俊美,但也不是豪氣萬千或是老粗那型的,膚色又偏黑,實在難以歸類。
「說帥嘛……勉強沾一點邊,但也不是很帥,算了,那就高大但普通的人好了。」見他宛如吞了一顆生雞蛋,她沒理他,繼續道:「米蘭蘭的男寵長得就比較精緻了,淺白一點就是漂亮、俊秀,玉樹臨風型的,甚至有的男寵還比她矮,依喜好來看,她似乎喜歡俊美型的,所以你對她用美人計的說法有點不成立。」
「然後呢?」她的說法引起他的好奇,他倒是第一次被別人說「普通」,真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
「花玉華喜歡的似乎是你這型的,我找人探聽過了,她的男寵比較屬於你這型的,高大結實,膚色偏暗,相貌有帥的,但也有還好的,她似乎比較喜歡肌肉型的男人。」她頓了下。
「別跟我說你感覺不出花玉華挺中意你的。」
他揚起笑,連黑眸也是笑意。「夫人的說法很有趣,也沒錯,花玉華是對我有點意思。」
「米蘭蘭知道嗎?」
「知道。」
「所以我只能想到兩個可能。」
「請說。」
「你是花玉華派來臥底的,不然就是米蘭蘭拿來釣花玉華的,我猜對了,還是全錯?」她盯著他。
他的笑容加深,黑眸閃動了一下。「我有點喜歡你了,鳳梨。」
她差點從軟墊上摔下來。「你叫我什麼?」她摸了摸頸後的雞皮疙瘩。
「玉姑娘……不,白蘋不是都這麼叫你嗎?」
她不悅地沉下。「你在打什麼主意,莫道言?」
「我沒打什麼主意,但我能回答你的問題,我是來釣花玉華,來為米蘭蘭續命的,你猜想的只對了一部分。」他微笑以對。
「續命?」她皺眉。「米蘭蘭不想跟著赤鳳滅盡?」她倒是忽略這點了。
「如果你知道自己只有十年可活會如何?」莫道言反問。「或許一開始有點慌,但又會想反正還有十年,但隨著時間逼近,開始無法入眠,心底越來越害怕,這人世多美好啊,我為什麼要這麼早死……」
「所以她開始廣納男寵,改建屋子,賺更多的錢,她想及時行樂?」
「主要是想填補恐懼。」
「然後她開始動歪腦筋,開始想如果她能不死的話多好。」她覺得所有的事情開始組合,慢慢轉動,她好像能瞧見整張圖的全貌了。
「你怎麼幫她續命?」
「能續命的是夜色,不是我。」他眨了下眼。「只是……只算成功一半,米蘭蘭的魂魄散了,只剩肉體還在,沒有人料到她會跟著赤鳳一起焚燒,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但你還是保住了她的肉體。」只是這肉體被她佔了。
「不是我保她的,是夜色,我們既然與米蘭蘭締結契約,就會遵守。」
「夜色與赤鳳一樣擁有強大的靈能?」
「不,鳳大人是神鳥,夜色是比不上的,只是保個肉體還行。」
「所以之前你說我的傷都是赤鳳治好的,是騙我的?」
「不,是真的,它倆都替你療過傷,第一次米蘭蘭跟著鳳大人浴火重生,是夜色治好的,第二次你越過邊境,身體再次起火燃燒,是鳳大人治療的,我以為鳳大人不會消耗靈能為你治傷,但我錯了,它似乎還挺喜歡你的。」
◎◎◎
第6章(2)
尤鳳儀垂下眼,一時間不知要說什麼。赤鳳喜歡她,怎麼可能?她們兩人幾乎天天吵,天天鬥嘴,她不自覺地又摸摸腰上的袋子。
「你說過米蘭蘭教導鳥兒人類的好惡仇恨觀念,除了讓鳥兒能為人驅使外,她還想用鳥來做什麼?」
莫道言拉開竹簾,瞧了眼外頭。「我與米蘭蘭締結契約,有些事得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