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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我會要他們閉嘴的!」無名信誓旦旦。

  可他們會聽話嗎?真雅凝思。今日他能於這朝廷之上站穩一定的地位,也是有那些人相幫,一旦失勢,他在這宮裡也無法立足,他該懂得這道理吧?

  ◎◎◎

  如何建立自己的勢力,使他們對己盡忠,卻又不被他們牽著走,這可是一門宏大精深的學問,很少人能拿捏得宜這中間的分寸。

  希望他辦得到,否則,只能由她出手了……

  「不如,朕賜你婚事吧!」

  突如其來的提議,震駭了無名,他不信地瞪著眼前這氣韻卓爾超群的女王。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真雅暗自深吸口氣,極力端出淡然無痕的神情。「卿也老大不小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不知你對哪家千金有意?朕可以替你作主。」

  她居然要他成婚!

  因為擔憂他的人硬把他塞給她,所以她打算先下手為強,將他推給別的女人嗎?

  一念及此,無名緊握雙拳,胸海波濤洶湧。

  她看出了他的陰鬱。「卿不欲成婚嗎?」

  他咬牙,費了好大勁才克制住翻騰的情緒。「你明知道,我這輩子只想要一個女人!」

  情急之際,他已顧不得執臣下之禮,桀騖不馴的告白於真雅心內掀起狂風暴雨。

  她悵然無語,怔怔地望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龐。

  見她不吭聲,他更恨了,墨瞳焚燒熊熊火焰,似是受了傷。「你能一輩子獨身,難道我就不成嗎?」

  「無名……」她低喚,還來不及說話,他已憤然拂袖,轉身走人。

  她目送他近乎傲慢的背影,心下百味雜陳。

  這宮廷內外,也只有他,膽敢向她頂嘴,甚至不等她把話說完,便使性子負氣離開。

  他眼裡,還有她這個女王嗎?

  而她竟不治他的罪,就這麼了事,不能說對他沒有特殊待遇。

  可身為一國之君,她實在不該對任何臣子有私心的,有了私心,便會感情用事,統治國家的根墓便有可能動搖。

  自相國大人以下,有許多大臣都曾私下來向她告狀,說他仗勢弄權,懷疑他有欺君犯上之嫌,她總是笑笑地壓下這些怨言。

  但萬一有一天,連她也壓不住呢?

  到時該如何是好?

  真雅歎息,彎身拾起一根草稈,若有所思地把玩。

  ◎◎◎

  「王大人,你說這該當如何是好?」

  在無名召集開會以前,幾個平素親近他的大臣已率先密會,地點便選在戶部令王傳大人府上,假借為其幼子慶生之名,前來府上道賀,卻是於送過禮後,自行在廂房開了一桌酒席。

  眾人不吃飯,也不喝酒,關切的只是今日早朝無名於朝廷上那一番冷斥。

  陛下早已宣示此生永保獨身,你們還囉唆個什麼勁?

  「看樣子無名大人已是鐵了心,絕不接受與女王國婚的提議,形勢至此,我們恐怕也無可奈何了。」說著,刑部令李大人禁不住歎氣。

  戶部、刑部、工部,朝廷六部就有三部長官選擇親近蘭台令,尤其是戶部令王傳,他祖父當年便是屬於申允太子一派的黨羽,後來慘死,家道一度中落,直到數年前才又復興。

  若說這其中誰對奪人天下的靖平王有恨,王傳怕是其中怨恨之心最強的一個,連帶波及真雅,他深深認為現任王室不過是竊國一族。

  於朝中,他算是蘭台令一派的中心人物,但於朝廷之外,他聽命的卻是洛風的指示。

  洛風,從小撫養無名長大的師父,也是他在這世上唯一敬若長上的人,正是這秘密組織的領袖。

  「洛先生,不知你有何想法?」王傳恭敬地請教。

  歲月荏苒,洛風剛硬的臉龐又添了幾許風霜,他年紀愈來愈大了,也對無名的冷傲不馴越發難以忍耐。

  那孩子,究竟何時才龍認清自己背負著為親生父親復仇的使命?他必須為申允太子討回公道,更有責任帶領這些選擇效忠他的人,迎向榮華富貴的未來。

  這個國家是他們的,不論是靖平王或現今這個女王,都只能算是乘人之危的竊國賊,名不正言不順!

  真正該繼任王座的是無名,也只有他有資格收攬這片江山。

  可偏偏那孩子彷彿中了那女人的迷魂計,為了她什麼都不要了,像條狗似地跟在她身邊。

  真是丟臉!申允太子和他這個師父的顏面,都讓無名給丟光了!

  洛風陰鬱地沉思,半晌,方冷然揚嗓。「既然他鐵了心,與女王行國婚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

  「那該如何是好?」其他人焦慮地問。「這些年來是因為前線無戰事,我們才能勉強與相國及兵部一派的勢力打成平衡,若是讓他們的人成功與陛下聯姻,那對我們可是大大不利啊!」

  洛風瞇眼。「時間並不站在我們這邊,這點我很清楚。」

  「這麼說,洛先生已有決斷了?」王傳觀察他毅然的神情,看出一絲不尋常。

  「我的確有個想法。」

  「什麼想法?」

  「這麼多年來,那孩子堅持不肯反,既然如此……」洛風若有深意地頓了頓,嘴角撇開凌厲的冷笑。「那就只好我們底下的人來逼他反了。」

  「什麼?!」

  眾人聞言,駭然相覷。

  第17章

  若是能名留青史,他想,他該是會被那些自詡剛正不阿的史官們記載為一代酷吏吧!

  這絕對不是個好名聲。

  也罷,他從來就不屑追求這種身外之名,人死了便死了,留的是賢名或惡名,又能彰顯什麼?

  他只想做自己。

  可悲的是,他似乎總是做不了真正的自己,這些年來,他一日比一日更加覺得自己彷彿籠中鳥,逃不了,飛不開。

  果真飛不走嗎?又或者是作繭自縛,不想飛?

  偶爾,他會如是想。

  尤其在這陰暗的審訊室裡,詢問那一個個對他既畏懼又懷恨的官員們時──

  「齊大人,你就認了吧!」無名說道,手上閒閒地搖著一把羽扇,嘴角噙著的冷笑銳利得足以劃開任何人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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