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觀念基本上等於沒有。
雖說有了工具,但到底還是費力氣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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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無極悟性奇高,很快已將那柄經過改良的刀揮舞自如。不一會,兩人便辟出可以容下一人前進的寬度。
朱芝芝就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靜靜地跟著,集中精神感受著周圍的情況。
氣味不對,好像是很多人的汗味混在一起,有牲口的味道,應該是馬匹,聲音也不對,除了砍伐荊棘的聲音外,好像還有別的……
「芝芝!」
她回過神,趕緊上前,卻見慕無極停止不前,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吃了一驚。這……
「你做的?」
他怪異地看著她,「怎麼可能?」
這是條早已辟好的小路,只不過並未直通到盡,他方才從另一邊開闢,竟好巧不巧地和它接個正著。
「這倒方便了,是以前那些樵夫做的?」
「有可能。」慕無極點點頭,但是隱憂也隨之而來。
「我們方便了,敵人也方便了。」像是想到什麼,朱芝芝「啊」 了一聲,「你記不記得剛才那個樵夫說我們來對地方,卻沒來對時候。之後,你給了銀子,他就像生怕我們反悔似的,你說他為什麼這樣?」
慕無極想了想,猛地一抬頭。
知他已經明白她的意思,她點了點頭。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地方就算斬開荊棘也去不得。」她接過刀打量,「照這刀的磨損程度來看,那樵夫應該長年往返這條路,為什麼這陣子會任由荊棘把路徑掩上呢?」
「還把刀賣掉,似乎再也不打算走這條路了。」慕無極接口道:「 與其說是不想走,不如說是不能走了,至於這不能走的原因……」
「有人佔了路,再走這裡,除非是不要命了。」她幫他下了結論。
「你是說……」
朱芝芝向前走了兩步,四處觀察了下,這才繼續表示,「從剛才起,我就聞到奇怪的氣味,有很多人的汗味、有沙土味、有牲口的腥膻味,還有什麼東西燃燒的味道,這一切組合起來,你說像什麼?」
「駐紮的軍隊?」
她點點頭,正色道:「如果我猜的沒錯,我們的敵人,比我們更早發現這條捷徑,而現在,正在積極地策劃進攻路線。」
再堅硬的東西都有最脆弱的一點。北國的西面邊防重地蘭州,在他坐鎮之下固若金湯,敵人多次無功而返,但這回如果被他們得逞,後果不堪設想,因為這牛尾山將成為北國軍防的最大漏洞!
朱芝芝回過頭,胸有成竹地一笑,「要不要跟我往前走走,看看會 不會出現兩個西蠻兵……」
話音未落,她已覺一股殺氣逼近,直覺的閃身,回頭卻見一張猙獰的異族臉孔近在遲遲。
想叫,卻叫不出聲音來,一口氣梗在喉嚨裡如何也吐不出來。朱芝芝已經被恐懼奪了心魂,完全動不了。
就在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人高馬大的西蠻兵臉部突然痛苦地扭曲,接著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慕無極的身影出現在西蠻兵身後,手上的刀牢牢刺入對方身體。
四周寂靜得嚇人,兩人都劇烈的喘息著,久久不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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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風吹過,朱芝芝早已汗濕的身子猛地一個顫抖,這才找回三魂七魄。她想開口,卻是費了好一陣力氣才控制住自己不洩露出哭腔。
「謝……謝謝啊。」
嚇死她了!
她在盜門修煉的是輕巧功夫,哪有與人正面交鋒的經驗?
朱芝芝想站起來,卻發現腿軟得不像自己的。
突然,有力的手扶在她肩上,她抬起頭,對上那雙寫滿赤裸裸焦慮的眼睛。
「芝芝,你怎麼樣?有沒有傷著?你說話啊!」
我沒事,謝謝你救我一命。她想這麼說,可動了動嘴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面對慕無極眼中毫不掩飾的緊張和關懷,她鼻子一酸,硬壓下去的後怕像是一下子找到宣洩的出口,眼淚不受控制地淌了下來。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死定了。一想到自己死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沒人認識、沒人在乎,連她是誰、從哪來,都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就跟撕碎了一樣難受。
幸好,還有人關心她,要是她回不去那邊,也不會孤孤單單地死在這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緊張她,還有人知道她死得多委屈……
「我……我……」對著慕無極「我」了半天,她終於放棄說話,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他猛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任由她發洩。朱芝芝也像是找到依靠,揪著他的衣襟再不客氣地放聲大哭。
「哇……嚇死我了!」
她知道自己哭得很有氣魄、很沒形象,但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她好怕,怕得厲害,從沒一刻那麼接近死亡過。如今才明白書上那些古人慷慨赴義的事跡為什麼會流傳千古,因為唯有面對死亡,才知道自己的渺小,也唯有面對死亡,才知道活著就是希望。
慕無極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一手輕輕地撫著她的後背,低聲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他也被嚇著了,不過是被她嚇的。
剛才目睹那西蠻人拿著尖刀惡狠狠地朝朱芝芝刺下,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心跳都停止了。
他簡直不敢想像,如果她沒閃開那第一刀,如果他沒有及時趕過去,如果對方來的是一群而不是一個,如果她在自己眼前被殺死……天啊 !
慕無極的衣衫幾乎都被冷汗浸透了。
這一刻,他不想承認也不行,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對這個驀然闖進他生命的丫頭的緊張已經超出朋友該有的範圍。
這一刻,他不想承認也不行,經過剛才,再沒有什麼事,比她就在他懷裡更讓人安心的了。
心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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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敵人發現他們已將剩下的路徑打通,兩人邊退邊將路用荊棘掩好。披荊斬棘還有把刀可用,可要將荊棘蓋回去,就只有靠雙手了。一場浩大的工程忙完後,四隻手掌也都光榮地掛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