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朱芝芝得意地仰頭,「願賭服輸,唱歌。」
「唱就唱。」
看著一臉頑皮的月下佳人,慕無極幾乎想也不想,脫口唱道:「風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風兮鳳兮從我棲,得托孽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這首「鳳求凰」他兒時便喜歡,母妃卻指稱是靡靡之音,他也不管,常常自己哼唱。只是,從未唱得如今日這麼順暢過。就彷彿那所求之凰就在眼前,詞裡的意境全都體會了個透徹。
他聲音低柔婉轉,朱芝芝聽了竟像是醉了,曲終聲歇,她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好聽啊!我說你有唱歌的天賦!在我家鄉,你這樣的人大受歡迎的,最差也是個『情歌王子』。」
「看你激動的,你能聽懂我唱的什麼嗎?」他有些不自然地看她。
「聽……不懂啊,呵呵,我古文不太行的。但你唱得很深情嘛,我自然就以為是情歌,怎麼?錯啦?」
慕無極鬆了口氣,又帶著點小小失望,若無其事地笑道:「沒有,沒錯。」
「那好,我也給你唱一首,我這個,保證你能聽懂。」
他眼睛一亮。
「聽你唱又是鳳又是凰的,都是天上飛的,我乾脆就給你唱個地上跑的。」
「洗耳恭聽。」
「那你可聽好了……」她輕咳兩聲,開始唱道:「兩隻考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鴉雀無聲。
好半晌。慕無極泰然自若的看看天色,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歌很獨特……不早了,回去睡吧。」說完,頭也不回就跑了。
朱芝芝得意地朝著背影大大地做了個鬼臉,然後笑開來,未了笑容慢慢擴大,甜到骨子裡。
傻瓜!
專門研究過古董的她怎麼會不懂古文?
那首「鳳求凰」她十三歲就倒背如流了。
還真當她聽不懂啊!
第5章(1)
近日兩國的戰情因為牛尾山事件而益發緊張,意識到伏兵消息走漏的西蠻人似乎是豁出去了,接連發起好幾輪的猛烈進攻。其強度,令向來閒散的慕無極也忍不住額頭冒汗。
「這幫蠻族,自己有家不歸,還連累別人也回不了家。」他咬牙切齒的罵道。
如今看來這仗是一觸即發,不打也得打了。
只是,打仗這事需要完美的兵法理論和豐富的實戰經驗,而這些,他剛好一樣都俱備。除非必勝,否則他真的沒辦法眼睜睜拿將士們的性命開玩笑。手下的將領個個都是好手,卻一個個居功自傲,誰也不服誰,不相互配合,這仗可怎麼打?
朱芝芝見此情景,心中也頗焦急。
如今別說她能不能回家,蘭州要是被攻陷,慕無極回京恐怕會被他那個皇帝老哥弄死,她那無緣的祖師婆可就沒機會登場了……朱芝芝一怔。她好像很久沒有提起祖師婆了,為什麼這麼一想,心裡有點不舒服呢……
「芝芝,你下去。這裡危險,別跟著我了。」
西蠻的進攻越來越強悍,主帥自然要在城門上指揮……好吧,就算就別的將軍指揮,他站在這裡鼓舞士氣也是好的,無論多麼無能,他畢 竟還是北國軍正統的元帥。
她知道自己跟上去也是添亂,這個時候更不能讓慕無極分心,於是點點頭,想說「那你自己小心」,誰料一開口……
「我不走!我要跟著你上去!」
這誰啊,這麼不懂事!要以大局為重懂不懂?
可惜,這個腦袋清楚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言行的,就是她朱大小姐本人。她瞪大眼睛,心裡拚命勸著自己,腦袋瓜卻是一個勁地猛搖。
「芝芝……」慕無極心頭一熱。
「你聽我說!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那……那你要答應我,這一仗你一定要毫髮無傷!」
他一怔,隨後又是感動又是氣憤地敲她腦門一記。
「別說傻話了,半個月之內這城池還破不了,你這個瘋 丫頭別咒我!」
有了他的保證,朱芝芝總算放下心,在兩個士兵的保護下離開戰場。
臨走前,她回過頭,看了看緊閉的城門,隨著西蠻軍每一次撞擊而顫動著。她突然聯想到慕無極的背影……厭惡紛爭的你,還能承受多久,還要承受多重?
想到這裡,她竟有些自責。枉她在二十一世紀歷經重重考驗,以為沒什麼可以難倒自己,結果到了這古代戰場上卻只能給人添麻煩,難道她這一門手藝在戰場上當真無……誰說無用的?
一抹靈光自她腦海中飛閃而過。
「停下,停下!」
士兵連忙勒馬停車,回頭恭敬的問:「朱姑娘有何吩咐?」
「我們不回王爺住處,去牛尾山。」
這一仗,打得可謂相當辛苦。
◎◎◎
西蠻軍似乎已經孤注一擲,傾盡全力進攻。偏偏慕無極前些天為了整頓總體局勢,將兵力盡可能分散到包括牛尾山的各處。若非臨時抽調了西邊的兵力來,當真危。
可是,西蠻軍此舉意欲為何?
只怕是為了聲東擊西,引他集結軍隊,他們好乘虛而入,配合牛尾山的奇襲部隊,直逼蘭州境內,再於此處前後夾擊,剿滅北國大軍主力 。
如此,豈不中了這幫蠻族的詭計?
想來想去,慕無極始終覺得不妥。
「王爺,當務之急,我軍應該集中力量,開城與西蠻軍決一死戰,不可再拖下去了!」
「周將軍,休要自亂陣腳,這也可能是西蠻軍在聲東擊西,誘使我軍西面兵力轉移,他們好乘虛而入。」
「張副將此言差矣,由近幾日的攻勢來看,西蠻軍決戰意圖已經非常明顯。牛尾山之事固然不可不防範,可牛尾山荊棘叢生,辟一條小徑還可,大軍壓境是不可能的,西蠻軍隊怎能從那裡通過。」
「可是朱姑娘說過她確定山對面有敵方營帳……」
「婦道人家懂什麼行軍打仗,若非親眼所見,又如何確定對方有多少人馬?也許只是幾個探路的小兵,如今早已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