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他已經登基為帝的三皇兄,認為他既然拜了高人為師,如今藝成下山必有通天本領,二話不說指派他領兵作戰。
天曉得,行軍佈陣他根本是一竅不通,更沒有移山倒海、飛天遁地的好本領。
歎,再歎,歎完還歎,歎了又歎。
他知道,自己再這麼歎下去,底下的將士們怕不是戰死在沙場上,而是先被他這個元帥活活氣死。
軍心已經動搖了啊。
「傳令下去……撤軍!」
這似乎是意料中之事,副將不意外,士兵不意外,連他自己也不意外。所謂的偷襲計劃像一場鬧劇,沒人指望他能成功,實際上他也確實沒有成功。
於是,駐紮邊境的北國軍隊龜速出城,這一現象,再度引起西蠻人的費解。
這群狡猾的中原人,到底要做什麼?
◎◎◎
眼看離城門越來越近,慕無極眉頭越鎖越深。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要偷襲西蠻軍。
這計劃是其它將領提出來的,意在為他立威。這邊關天高皇帝遠,君威鞭長莫及,要服眾,需要的是赫赫戰功。
然而,他又怎能為此而讓將士們白白犧牲性命?
他不是打仗的料,不知道面對敵人應該做什麼,但至少知道不該做什麼。
是他不好,當初皇兄任命他帶兵時,他就應該抗命的,那麼犧牲的最多是他一個人的命,而不是北國千千萬萬的男兒。
這些日子,底下的將士們把話傳得多難聽他不是不知道,可跟他們說出這些顧慮,又有幾個肯聽的?只當他怯戰罷了。
他,北國九王爺慕無極,善於思考,但卻不善於表達和行動,這是他致命的弱點。
之所以順著那些副將的意,出城來逛這麼一圈,多半是被他們嘮叨煩了。
如今回去後,又該如何?
頭疼得好厲害,慕無極幾乎要不顧形象的趴在馬背上哀號。他好好在王府裡過日子,不爭不搶更不曾跟誰結過仇,為什麼卻要落得如此可憐的境地?
早知道就不該立刻回家的,他應該四處走走,探訪名川古勝……
老天啊,你要是可憐我,就派個會打仗的人下來幫幫我吧—
「啊!」
大軍再次頓住步伐,就在城門之下。只不過,這回不需要指令,眾人自動停了下來,目光齊齊投向元帥懷裡的「不明物體」。
此時,慕無極張大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詭異!太……太詭異了!
饒是他這種對玄術、陰陽學有研究的人,都對眼前的狀況感到不可思議。
騰出一隻手,他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懷裡的確是平空多了坨「東西」。
敢情天庭辦事比朝廷有效率多了,他才剛捎了口信,這就馬上給他「掉人」過來了?
沒錯!人,還熱著,的的確確是個大活人!
就這麼刷地掉下來,給他結結實實抱了個滿懷,撞得他胯下的馬都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
「張副將?」
「末……末將在!」就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張勇,也不禁被這詭異的情況驚得一愣。
慕無極抬頭望了望高大的城樓,這才又轉向他,「敢問張副將,咱們這裡有從城樓上跳下來這類訓練……或是餘興節目嗎?」
「聞所未聞。」
「就是說『他』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他指了指懷裡的人。
「絕對不是!」城樓上都是多年在邊關從軍的好手,怎麼可能無故掉下來?
「就是說『他』是平空出現的?」
「這……」張勇頭上冒出細細的汗珠。這事實在詭異,若非親眼見到,他是死也不會相信,這可要他如何解釋?
「就是說……」某人好像是問上了癮。
突然,一聲細語為可憐的張勇解了圍。
「你們不要吵好不好……」
不請自來的某人在慕無極懷裡動了動,似乎是想調整姿勢,不料身子卻整個往下一斜。
一情急,他下意識的伸手護住,再一低頭,卻是心跳猛地漏跳一拍,一雙靈動的杏眼就這樣在他毫無防備時闖進他的心扉。
馬背上空間本就狹窄,兩人此時的姿勢又是非比尋常的曖昧,慕無極幾乎都能感受到對方在自己胸前細微的呼吸。一時間,他竟不太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
而剛完成自由落體全套動作的朱芝芝就沒這麼浪漫了。
之前腦子暈暈沉沉,身子也不聽使喚,這一滑,驚嚇中倒是清醒不少。
堂堂盜仙不是白混的,即使身在不知名的地方也能迅速冷靜下來。
該說什麼、不知道。那就先閉嘴好了。
趁著周圍人發怔的空檔,她快速掃了下周圍的環境。
一群古裝打扮的人,有主帥、有副將、有士兵,看起來像是拍片現場,可是沒有導演、沒有燈光、沒有攝影機,感覺不太對……
腦海中逐漸成形的猜想讓她下意識想逃避。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樣詭異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開玩笑,穿越不是只發生在小說和電視劇裡嗎?再說,就算要發生也得有個媒介吧,她這一生盜寶無數,各朝骨董都碰過,其中不乏帶有神秘色彩的,可不也都沒有事?沒道理,她好好的在家裡吃飯看書就穿越了啊!
書?朱芝芝靈光一閃,不禁皺眉。
對!就是那本怪書!
看著表情豐富的某人,慕無極很想發問,一張口,卻又想不出應該從何問起。
這時候,朱芝芝終於開口了。
「請問,這位……仁兄,」想來想去在沒搞清狀況前還是別亂稱呼的好,「如果我現在暈過去的話,會不會受到什麼不人道的對待?」
這裡的狀況看起來像是正在打仗,萬一她被錯認成間諜,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虐待戰俘?
慕無極微怔,想了想,搖頭,「在沒確定妳身份之前,應該不會。」
「那……你說了算嗎?」雖然在穿著上,他看起來的確像這裡的老大,但眼神卻太過謙和,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問清楚的好。
果然,他又是一怔,苦笑道:「目前還是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