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睡了很久,眼前的景像有些不清楚,但她可以肯定,這不是自己睡前躲的那張床。
朝陽的光線從窗格子射進來,在她身上灑下班駁的光點,有些刺眼。
竟然真的沒能回去北國,朱芝芝心中說不出的失落。慕無極那個傻瓜,怕是要找她找瘋了。
她想抬手揉揉眼睛,卻發現左手根本動不了。原來是被人緊握著,怪不得左臂酸麻不憶。她凝神一看,那床邊趴著的人,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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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難以言喻的欣喜湧入心房。是他,是他!她又回來北國了?
還好,安心慶幸的同時,朱芝芝恍然意識到,這裡已像是她第二個家鄉,讓她心心唸唸。
她想抬起右手,卻發現即使沒有箍制,身體也使不上力氣。
而她輕微的挪動,讓原本就淺眠的慕無極猛地驚醒。
朱芝芝嚇了一跳。
他怎麼搞的?兩個黑眼圈跟熊貓似的,他幾個晚上沒睡了?
不對啊,他不是昨天才打完仗回來嗎?
「芝芝?」慕無極聲音沙啞得不像是他發出的,「醒了……你醒了 ?來……來……」他像是突然來了精神,一下子奔到門口,大喊,「來人吶!快去叫軍醫!她醒了,她醒了!」
朱芝芝頭疼地皺眉,這是幹什麼?
面對一驚一乍的慕無極,她有一肚子話要問,可一張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並不比某人好聽到哪去,而且,腦子裡想說的話,最後全敵不過身體最本能的需求,一個簡單扼要的的字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
「哦。」
「你說什麼?」見她唇齒微動,他連忙俯耳過來。
這次,她盡可能的讓口齒更清晰,「我好餓。」
慕無極一愣,表情竟是萬分複雜,嘴巴開開闔闔一陣,半天才說出話來,而一張嘴,竟是將她劈頭教訓一頓,「廢話!你半個月沒吃東西了,能不餓嗎?」
半個月?
半個月?
朱芝芝徹底懵了。
第7章(1)
因為某人太久沒有進食,慕無極謹遵醫囑,無視朱大小姐呼天搶地,硬是把一桌豪華大餐全撤掉,改換上一碗粥、兩顆饅頭,和一碟素菜 。
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一覺醒來待遇降了這麼多,連頓飯也捨不得給她吃了?想當初,廚房她自由出入,想吃哪樣直接拿。
這樣想著,她咬著饅頭的同時,憤憤地盯著那老軍醫一眼。
劉軍醫呢?好好的換人幹麼?這老軍醫肯定跟她有仇……不順她意的人都和她有仇。
朱芝芝這會一手拿著饅頭,另一手還被老軍醫抓著把脈,她想喝粥就得放下饅頭,想夾菜就得放下粥,不方便極了。
「別診了,都說了沒事,我跟你說我什麼病也沒有,就是餓的。」
原來一趟時空旅行這麼消耗體力,餓得她感覺自己好像可以吞下一頭牛。
「餓的?」慕無極的表情說像見了鬼都不為過。「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昏迷?」朱芝芝聳聳 肩,「沒那麼嚴重吧,不就睡了一覺嗎?對了,你昨天那仗打得如何?西蠻軍是不是退兵了?」
他摸摸她的額頭,確定她的確已經退燒了,這才坐下來緩緩道:「 西蠻軍十天前就退兵了。那一役已是半個月前的事,就是說,你以為自 己只是睡了一覺,事實上,你足足昏迷了半個月。」
朱芝芝放下粥碗,錯愕道:「不會吧?」她真的昏睡了半個月?
「怎麼不會!你受了傷還不聽話,到處亂跑導致傷口發炎,然後,引起高燒不退,最後人差點再也醒不過來。」
她再不醒,他可真要瘋了!半個月衣不解帶地照顧她,提心吊膽,就怕她一睡不醒。半個月來,她沒睜過眼,他卻幾乎沒闔過眼。軍醫說得等她自己醒過來,他就等,沒日沒夜地等,就怕錯過一點動靜……如今,見她平安無事,他說不出的欣喜,只想謝天謝地。
他堂堂九王爺真被這丫頭吃定了,自從遇見她,他幾乎總在心驚。她剛來這時代時,他擔心她在軍中惹禍上身;在牛尾山時,他三魂七魄讓她嚇丟一半;看她從西蠻軍營渾身是血的回來,他幾乎瘋了;這次,他不過離開一天,她就又差點把小命搭上。
欠她的!
他上輩子絕對是欠她的!
要不向來隨遇而安的自己,怎麼一遇見她的事再也寬不了心。
這也就罷了,最讓人咬牙切齒的是……
「你幹麼這樣看著我?」
朱芝芝吃了好半天,才發現慕無極的目光不太對勁。
幹麼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她惹他了?
她看看手中的饅頭,心想,他這兩天忙著照顧她肯定也顧不上吃喝。於是某人眼中的傻姑娘就認真地把饅頭掰成兩半,遞過去一份。
「餓了?給你!」
無力感再度席鄭而來,慕無極頭疼地趴在桌面,好半晌才悶悶地出聲道:「你吃吧,我不餓。」
人世間最無奈的事,莫過於你對她掏心挖肺、提心吊膽,而某人就是給他裝傻充愣,死不表態!
沒心沒肺的丫頭,他早晚被她氣出內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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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回……」
「回京。」慕無極好心接完她的話。
「京城。」
「京城,就是國都華城,也就是本王府邸所在,再說簡單點,就是回我家。」
朱芝芝費了半天勁才說清楚一句完整的話,「什麼時候的事?」
「十天前啊,西蠻軍都退了,我一個王爺還在蘭州待著幹什麼?當然早早回家享福嘍。」經過這一劫,他總算可以回家舒舒服服地做他的閒散王爺。
「十天前……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今在回京城的路上?」
這也太扯了!她不過睡了一覺而已,怎麼一切都不一樣了。
「答對了!但是沒有獎。」慕無極心情奇好,連說話的 語氣也透著雀躍。「我是多講義氣的人啊!總不能把小徒孫你一個人扔下不管,你又昏迷不醒,只能一邊上路,一邊替你養傷了。」
他沒說的是,這一路上,擔心她傷勢惡化,幾乎帶走路過城鎮中的珍貴藥材,怕她受顛簸,他們的速度比徒步快不了多少。朝中已有臣子說他是居功自傲,故意拖延時間,拒不回朝,如今這讒言怕早就傳到三皇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