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心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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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你很急嗎?」一個低沉嗓音不悅的響起。

  可惡!慢了一步。

  陳蘭齊懊惱得幾乎申吟起來。

  項康剛剛在外頭中庭花園,打電話回台北交代了一些公事,才回到病房,就見她一副迫不及待要落跑的樣子。

  「……有一點。」她清了清喉嚨,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呃,因為我剛才接到編輯的電話,說有幾張圖要——」

  「你確定?」他打斷她的話。

  「我當然確定。」

  「那就奇怪了。」項康緩緩走到床邊,高大挺拔的身軀佇立在她面前,陳蘭齊吞了口口水,突然覺得壓力好大。

  「有什麼好奇怪的?」她硬著頭皮問。

  「你的手機從昨晚到現在都由我保管,我怎麼不記得有接過這樣的一通電話?」他微微挑眉。

  她登時啞口無言。

  那名護士小姐推著行動護理車,像在觀賞溫不敦網球賽似地一下子看左邊,一下子看右邊。

  「護士小姐,出院的事待會兒再說好嗎?」項康對護士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惹得護士小姐心花怒放,什麼都說好。

  見他輕輕鬆鬆就把護士小姐哄出病房,陳蘭齊突然間覺得好孤立無援。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護士小姐站在這裡,也你是她這一隊的。

  「醫生說了,你要打完這袋點滴才可以出院。」項康在她床邊坐下,目光有些嚴厲。

  「我買兩罐運動飲料喝也是一樣的。」她咕噥。

  「你說什麼?」他濃眉微蹙的瞪著她。

  陳蘭齊只得閉上嘴巴,臉上卻有一絲倔強地瞅著他。

  「你可不可以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讓我這麼操心了好嗎?」他難掩煩惱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她聞言先是心頭一熱,隨即神情黯淡,默然不語。

  「打完點滴後,我會幫你辦出院,然後坐我的車回台北。對了,你的隨身行李呢?」他凝視她,語氣不自覺放柔。

  「在民宿。」

  「告訴我在哪兒,我去幫你拿。」

  她抬起頭,望著瀟灑堅毅、向來都能達到目的的他。

  「項康。」

  「嗯?」他眸光溫柔地看著她。

  我們……放了彼此吧!

  她眼眶灼熱刺痛了起來,話卡在喉頭,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看著她的樣子還是充滿了深深的關懷與憐惜,就像過去這二十年來,相知相惜的情感,點點滴滴,依然歷歷在目。

  教她怎麼捨得?又如何捨得?

  「怎麼了?」他看見她眼圈紅了,心猛地一驚跳,臉色瞬間立了。「哪裡又痛了嗎?給我看看,是不是手臂又腫了?」

  她喉頭嚴重堵塞,拚命深呼吸才勉強嚥下那幾乎崩潰、奪聲而出的懇求——

  項康,你還是不能愛我嗎?

  可是,她早已知道答案了。

  「……胃痛。」

  「胃?」他一愣。

  「我沒吃早餐。」她努力對著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項康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下次不要這樣嚇人好嗎?我以為你又胃出血了,真是的。」

  陳蘭齊也笑,笑得很調皮很淘氣……眼神卻無比悲傷。

  第4章(1)

  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是再也離不開他了。

  就算只能當他的影子,他的小鈴鐺,她也心甘情願地認了。

  從今以後,她會記得盡量不出現在他和「她」面前,她會盡量不主動打他的手機,免得打擾了「他們倆」。

  她會靜靜地、默默地畫著自己的童話繪本,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電影……

  她會一直開著手機,要是他從忙碌的公事和情事中偶爾抽出空來,想要打給她的時候,她隨時都會接電話,也隨時願意陪他說說話。

  她知道自己很沒骨氣,也知道自己卑微得像是個愛情裡的乞丐,獨自嘗著那一點點偷來的幸福,不管是酸的、甜的,還是更多時候的苦澀,猶沾沾自喜,實在是又蠢又可悲又不爭氣。

  可是她知道項康對於這個現狀感到很安心、很滿足、很寬慰,那就夠了。

  「陳蘭齊,你快樂嗎?」

  這天晚上,項康百忙之中又拎了一大盒披薩來,笑著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時,突然問問道。

  一口披薩梗在喉嚨,陳蘭齊直著脖子努力吞了下去,隨即揚起一抹笑容。

  「快樂呀!我有工作,有健康,有家人,有朋友……有什麼好不快樂的?你幹嘛突然這麼問?」

  項康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深邃的眸光裡有著一絲什麼……像是憐惜,又像是釋然,卻有更多的失落。

  「今天的夏威夷披薩好鹹,」她藉辭起身去倒了杯冰水,咕嚕咕嚕喝了大半,才道:「你是不是買錯了,買到鯷魚口味的?」

  「是嗎?」他奇怪地看著手上那片撒滿酸甜鳳梨和培根,就是看不到一絲鯷魚影子的披薩。

  陳蘭齊喝完水,又走回來盤腿坐下,拿起了另一片。「對了,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正式,哪個醫院同事結婚了?」

  「今晚是我們醫院合作案圓滿成功的慶功宴。」他輕描淡寫地道。

  她一怔,「那你這個主角怎麼早早就離場了?」現在還不到晚上九點半呢!

  「香華也是這麼問我的。」他鬆開領口的銀灰色領帶,吁了口氣。「而且她氣壞了。」

  她怔怔不語。

  因為,事涉官香華,她不想評論,也不能評論,畢竟他們倆才是男女朋友。

  「今天中午,我們科裡的徐醫師突然心肌梗塞……」項康神色深沉鬱然,手裡那片披薩翻弄了半天,最後還是扔回了紙盒裡。

  她嚇了一跳。「徐醫師不就是——」

  「我的勁敵。」

  她靜靜地望著他,柔聲地問:「情況很嚴重嗎?」

  「在巡病房的時候倒下,幸虧及時送手術房。」他低聲補了一句:「是我動的刀。」

  「那麼手術一定很順利了?」她對他有絕對的信心。

  「他會好起來的。」他搖了搖頭,「但是他今年才四十出頭,還很年輕,家裡兩個女兒一個讀國小,一個剛念幼稚園,可是他心臟的狀況竟然比六十幾歲的老人還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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