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心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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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可是如果感情可以這麼簡單二分法,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那麼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癡男怨女,也就不會有那麼動人的快樂和痛苦了。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切的紛擾煩亂都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項公子有錢有勢,又是知名的醫生,你忘了他小時候天天坐奔馳上學?他呀,跟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要是不肯認清事實,還要像星星跟著月亮那樣窮打轉,哪天被拋棄了也是活該。」

  「其實他也是個有血有淚的普通人……」她喃喃。

  有錢人受了傷也會痛,失戀的時候一樣會覺得好像是世界末日來臨。

  王美麗不耐煩地指出:「說真的,我搞不懂你到底還在巴望什麼?你還希望終有一天他會回頭看你,讓你這個老同學升格當女朋友嗎?」

  她咬著下唇,表情越來越落寞。

  「醒醒吧!隨便去找個男人結婚,生一堆小孩,這樣你就會忙到沒時間玩那種暗戀啦心痛啦什麼有的沒的遊戲了。」王美麗毫不留情地道。

  陳蘭齊怔怔地看著好友,在這一剎那間,突然驚覺——

  原來,美麗早已厭煩再聽到她跟項康之間糾糾纏纏的話題?

  原來,連旁觀者都看煩了這場戲碼,那麼,她究竟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

  她在項康的心中,是否也是個早就過氣了,卻還兀自癡纏不休的老同學?

  陳蘭齊清秀的小臉變得蒼白,突然間,她再也坐不住,只想奪門而逃,逃到一個安靜的、有空氣的地方……

  「對不起,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她擠出一個笑容來,倉皇地抓起包包,「改天我們再一起吃個飯,我……我先走了。」

  「喂?喂?」王美麗一陣錯愕,隨即對著她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真是有夠戲劇化的,她還以為她在演偶像劇嗎?要是像我這樣每天累得跟狗一樣,看她還有沒有時間在那邊傷春悲秋。」

  房間裡又傳來爭吵和打鬧的哭叫聲,王美麗氣呼呼地站起身,隨手抓起一隻小手又開罵了。

  ★☆★

  陳蘭齊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調著畫盤裡的顏色。

  陽光漸漸消失在窗外,暮色緩緩取而代之,空氣裡飄蕩的除了音樂,只有寂寞。

  也許她真的一個人蝸居太久了,也許她真的應該安排一次旅行,到國外走走,把全部該或不該的感情統統都遺落丟棄在台灣,等到流浪夠了,回來了,她或者會發現原來她的生命的本質裡根本就不喜歡項康,而對他的迷戀,也只是出自於習慣罷了。

  她手裡的畫筆停頓在一團深藍如天空的色彩裡,對這個突然冒出的念頭有些心動。

  「好吧,等完成手頭上這本稿子,領到了稿費,我就出國去。」她喃喃自語。

  微薄的童書稿費雖然無法讓她去嚮往多年、童話的起源地——德國,但是到泰國玩一趟總沒問題吧?

  門鈴乍然響起,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哪位?」她從門上鷹眼看出去,只看到一隻大大的披薩盒。

  「送披薩的。」熟悉低沉的嗓音模糊傳來。。

  陳蘭齊呼吸一停,顫抖著手急忙出門,壓根兒忘記剛剛還信誓旦旦要把項康隔離在十萬八千里外的決心。

  「你怎麼來了?」她後退一步,讓他進來。

  「陪我吃晚餐。」項康一臉倦色,嘴角勉強扯動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絲質襯衫鬆開兩顆扣子,袖子捲至手肘,向來挺拔的身形因疲累而略略佝僂。

  一見到到他疲累的臉龐,陳蘭齊心一疼,掩上門後,迫不及待地替他倒了一杯熱咖啡。

  「你今天不是要開一台重要的刀嗎?」她柔聲問,將那只柳綠的胖胖耳杯遞給他。那是他專屬的杯子。

  項康深邃眸光閃過了一抹感激,習慣性地在窗邊席地而坐,靠在「火影忍者」的大抱枕上,喝了一口香濃的黑咖啡。

  「為什麼你煮的咖啡總是特別好喝?」他抬頭看著她,「有什麼特殊秘訣嗎?」

  「買最新鮮的豆子,一次半磅,喝完了再買。」她在他面前坐下來,懷裡抱著魯夫大抱枕,關注地注視著她。「你看起來好累,今天這台刀不順利嗎?」

  「不順利。」他揉了揉眉心,吁出一口氣,「病人大出血,我們幾乎失去了他,幸好及時用內視鏡輔助修復了心臟血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目光柔軟地凝視他,溫言道:「無論如何,手術康復,成功了,病人也會康復,你還是救活了一個人,結果總是好的,對不對?」

  「不,不夠好。」項康煩躁地抬手爬亂濃密的黑髮,掩不住懊惱與自責。「病人有糖尿病,我應該事先和新陳代謝的醫生再多開幾次會議,再確認一次病人的身體狀況是不是適合動刀——」

  「那好,我問你,你在開這台刀之前,已經和相關的醫師們共同會診、開過幾次會了?」

  他沉默了半響,才勉強開口:「四次。「

  「最後確認可以進行手術,是你個人下的決定嗎?」

  他濃眉打結,心不甘願地承認,「是所有會診的醫師一致決議的,但是我應該——」

  「對,你應該防止萬分之一可能出現的危險,畢竟這是一條寶貴的生命,而且我知道你最引以自豪的不是精湛的醫術,而是你從站上手術台起到現在,從不失手,也從未放棄過任何一位病人。」她目光直直望入顯得震動的眸底。

  他目光灼熱,難以置信地盯著她,那樣專注的眼神令她不禁雙頰發燙,幾乎忘了底下要說什麼。

  陳蘭齊略定一定神,懇切地道:「可是我也記得你說過,每一次手術都是在鬼門關前和閻王搶人,因為心臟和腦部是人體最脆弱多變的器官,萬分之一的突發意外永遠都有可能會發生。但是能夠面對所有緊急狀況,能夠及時找到問題,解決問題,是每一位優秀的心臟科醫師應該做到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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