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幫我向研討會請假。」
溫東璿說完就想走,卻被助教緊張地攔住。
「怎麼可以請假?副教授你不能走,下午就輪到你做報告了,學校教評會都在等著你發表完論文,就要升你做教授……」助教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半途而廢。
但現在的他如何聽得進這些?他只知道現在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阻攔他回去看沛昕!
「那就放棄!」溫東璿大吼。
助教被吼得一愣,手上的力道一鬆,溫東璿便衝了出去,助教只能眼睜睜地望著他摔門離開,一頭霧水。
「你也知道,沛昕一定叫我別告訴你,但這麼嚴重的事怎麼能不說呢?你如果趕快回來,可能還能見著她清醒的時候,和你說兩句話,但晚一點的話,應該就沒辦法了……」
坐上計程車飆到了機場,溫東璿幾乎是用狂奔的到航空公司櫃檯,幸好前一位旅客恰好離開櫃檯,他也省去排隊浪費時間。
「給我最快到台灣的機票!」
地勤小姐似乎已經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因此即使他的神色極度慌張,她仍是不疾不徐地回復,「下一趟到台灣的班機,要兩個小時以後喔……」
「沒有更早的嗎?」他氣喘吁吁地問。
「是有一班一小時後起飛的,但最後一個位置已經被剛才那位先生買走了,候補也來不及……」
溫東璿不再多說,拉起行李箱便轉身往前衝,攔住了剛剛在他前面辦理登機手續的男子。
「先生,能不能請你把手上飛往台灣的機票讓給我?」他瞧對方一臉錯愕,又急忙追加,「我可以開兩倍……甚至三倍的價錢!」
「什麼?」那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是錢的問題,我也要回台灣啊……」
「我女朋友生病了!我甚至連、連她的情況都不知道!我拜託你,將這張機票讓給我好嗎?」在空調開得極強的機場大廳,他卻汗如雨下,表情急到似乎快哭了。
那人見他慌張至此,內心不免躊躇起來。「可是我媽在家等我……」
「你媽可以等,但我女朋友不能等!如果你延遲了我的時間,讓我見不到她,你賠得起嗎?賠得起嗎?」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讓自己能正常的和對方對話,否則一個控制不住,他說不定會揪著人家的衣領,威脅他一定要答應。「求求你!把機票讓給我!」
聽到情況這麼嚴重,對方還那麼激動,那人有些不忍心,終於說道:「讓給你也是可以啦……」
「那就謝了!」不再多說,溫東璿拉著他便衝回櫃檯改票,至於這張票的價格,已經不重要了。
沛昕,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他在心裡暗自吶喊著。
「其實她的症狀已經很久了,可能因為和你冷戰沒有告訴你,今天她真是忍到不行了才倒下。她今天痛到渾身冒冷汗,臉色白得像鬼,連站都站不起來,說一句話也嫌吃力,那種樣子看起來有多嚇人你知道嗎?」
整個航程溫東璿都坐立難安,空姐送的餐點和飲料他全不要,機上的任何娛樂設備也無法吸引他的目光。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飛機的航空路線以及手錶上的時間,他不能耽擱一分一秒,不能!
◎◎◎
終於抵達桃園國際機場,他匆匆忙忙過了海關後便直奔大門,但突然想到忘了拿行李,又折回行李轉盤處,心焦如焚地等了好一陣子才拿到自己的行李。
接著他幾乎是馬不停蹄的跑向計程車招呼站,一輛計程車剛剛緩慢停下,一個小姐才摸到車後門,溫東璿便從她身後竄出,說了聲抱歉後逕自開門鑽上車,連行李也一併拖了進去,再將那小姐的咒罵聲關在車外。
「……到台北。」越接近她,他居然越害怕,連話都喘到說不好了。
「先生,是外面那位小姐先來的……」司機遲疑。
「我女朋友生了重病,我必須趕回去看她!快開車!」他拍著前座的椅背,幾乎要開罵了。
計程車司機無奈地將車開車,留下外面氣急敗壞的小姐。而車裡的溫東璿卻仍然無法放鬆,全身僵硬地直催促著司機開快點。
「她已經回我家了,堅持不想去醫院,但什麼時候會再復發不知道,現在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如果真有心,就回來看看她吧!」
從溫東璿接到狄欣欣的電話,到他回到台灣,也只經過了四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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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沛昕回到狄欣欣家裡後,果然覺得頭暈目眩,一躺上床就不知不覺睡了好幾個小時。
半夢半醒中,她好像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不過全身軟綿綿的,她完全爬不起來,心想應該是狄欣欣忙完回來了,便沒有多想的繼續睡。
轆轆轆……先是一陣行李滾輪的聲音響起,接著迥異於狄欣欣輕巧腳步的厚重腳步聲接近了房門,聽起來是那麼急促、慌亂。
最後砰的一聲,房門被打開了,一個人影撲到床邊,按開櫃燈後便輕撫著白沛昕的臉,那雙手甚至還在發抖。
「沛昕?你怎麼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充滿著惶恐與不安,「你醒醒……你起得來嗎?」
「欣欣……東璿?」白沛昕終於清醒了點,一看到是溫東璿,狠狠嚇了一跳,虛弱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我接到狄欣欣的電話,她說你病了,我就急忙從香港趕回來!」他著急地查看著她的臉色,甚至用自己的頰去探她額頭的溫度。「你還好嗎?究竟是哪裡不舒服?有沒有看醫生?」
「我只是生理痛,不是什麼大病,睡一覺就好了……」白沛昕被他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
「只是生理痛?」
「是啊……」
「沒有發燒、暈眩、心悸或是其他毛病?」
「都沒有啊。」
很好,顯然這一切都是個大烏龍。但溫東璿一路提著的心終於能放下,他幾乎是腿軟地跌坐在床沿,用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深深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