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沛昕不由緊張起來。「那美國的大學又是怎麼一回事?」
「好像是某個講師上課時不小心說出來的,說是老師以前在美國唸書的指導教授推薦他的。」
溫東璿以前在美國唸書的指導教授?那不就是趙予歡的父親?
思及這之中的關聯,白沛昕的心又沉了三分,那凝重的表情讓狄欣欣與王欣怡都覺得事情很不妙。
陳志豪顯然很著急,幾乎是哀求了。「師母,你幫我瞭解一下情況好嗎?我現在準備考研究所,就是想跟著老師做研究,我的學習都是追隨他的腳步,他如果走了,我怎麼辦?」
他突然這麼一說,白沛昕也拿不出主意了。香港的事,溫東璿輕描淡寫的帶過;去美國這件事,他更沒有透露過隻字片語。但她揣測會有這樣的傳聞,空穴來風的幾率不高,因為她瞭解趙予歡這個人,只要是能得到溫東璿的機會,她都不會放過。
所以得知溫東璿生教授失利,趙予歡去找自己父親幫忙的幾率是非常高的。
若是真有其事,她該怎麼做?她能夠要求溫東璿不顧前途留在台灣嗎?他已為了她耽誤過一次了,她如何能要他拒絕美國的邀約,斬斷他高飛的翅膀?
但他若離開,她又將如何自處?她好不容易和欣欣開了一家自己的店,不可能隨他去美國,他們的愛情,究竟還要承受多少磨練和考驗?
「志豪……我、我只能替你問問,但我沒有辦法替東璿下決定。」她愁眉苦臉地望著眼前的一對小情侶,「要是換成你們,你們會怎麼做?」
陳志豪和王欣怡對看一眼,頓時領悟了白沛昕的為難,當他們也遇到這種分離的難題,或許會比白沛昕更恐懼、更無助。
一室的人此時全都無語了,這時候剛好有客人走進來,她們強打起笑容招呼客人,但大夥兒都知道,已經不可能再回到方才說笑的輕鬆心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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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白沛昕一回到家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不由得深呼吸了幾口氣,原本今天溫東璿也要去接她下班的,可是學校臨時有點事要處理,打給她說會晚點過去,她就跟他說處理好先回家休息,她和欣欣一起回家沒問題的。
溫東璿就是這麼一個體貼的好男人,知道她晚上回家一定肚子餓了,總是會準備好美味的宵夜等她回來。此時她應該是滿臉歡容,撲上去和他撒嬌的,可惜現在的她卻笑不出來。
聽到她進門,溫東璿立刻搬出一鍋烏骨雞麵線,朝她溫柔地笑了。「我時間算得剛剛好,你應該餓了吧?快過來吃吧!」
白沛昕放下皮包走過去,接過他盛好的麵線,盈盈熱氣溫暖了她的心,但眼淚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你怎麼了?」溫東璿急忙坐到她身旁,輕輕地摟住她。
「東璿,你老實告訴我。」白沛昕睜著淚眼,定定地望著他,「香港的事情其實對你影響很大,對不對?」
溫東璿無語了,他一直不想告訴她實情就是怕她擔心,但她畢竟還是知道了。
「最近,我聽到一個消息。」她試圖讓自己鎮定,吸吸鼻子不讓不安的情緒感染了她的語氣。「因為你升教授不成功,系主任和其他教授排擠你,還有美國那裡有學校想聘請你過去教書,而一手促成這件事的,就是你以前在美國的恩師……也就是趙予歡的父親,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溫東璿冷靜地問。
白沛昕當然不可能出賣陳志豪,只是避重就輕地道:「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但我想知道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我呢?」
或許這時候說實話比說一些文飾安慰的話語要好,深思熟慮了半晌,溫東璿才說出自己的打算,「老實說,這件事我還在想怎樣才能圓滿的處理,所以沒有告訴你。」
「可是這不只是你自己的事啊!」白沛昕抹去淚水,表現出的儘是對兩人前途未卜的緊張。
她不必明說他也知道,若他選擇了去美國,兩人勢必要分離好一陣子,因為她的服飾店才剛開張,不可能說走就走。
整整十二小時的時差,一萬多公里的距離,這段感情究竟還要遭受多少考驗,多少磨難?
「你希望我去嗎?」他忽然正色問。
「我不知道。」她輕歎口氣,兩道細眉都快皺成一條線,顯而易見她的苦惱於糾結。「可是你們繫上現在對你很有意見,到美國反而是好的選擇,加上這對你的學術威望會很有幫助……」
「聽起來你像在勸我去。」聽到後來溫東璿都覺得事情詭譎得好笑了。
「我當然捨不得你去,可是我知道你有權利選擇對自己前途最有利的路,我再怎麼難過也會尊重你的選擇。」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把所有危機感暫且先拋在腦後。「我以前就是太依賴你了,時時刻刻都不想和你分離,一見不到你就膽戰心驚,還會胡思亂想。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改變了,我應該學著信任你,信任我們的愛情夠堅定。」
「你能夠這麼想,我很高興。」柔和的笑容再次浮上溫東璿的俊臉。
「但我也不是不害怕,只是努力試著用比較理性的方式消化它。」雙手捧住碗,她希望這種暖呼呼的感覺能支持她平穩地說完接下來的話。「記得趙予歡剛出現的時候,我成天提心吊膽,怕她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整個人變得神經兮兮、歇斯底里,而事實證明她確實有這個打算、你卻不相信我的懷疑時,我幾乎要崩潰了。」
想到那陣子的委屈,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可是這一次她盡力將眼淚鎖在眼中,畢竟那些事都過去了。
「可是你的反應提醒了我,甚至於你的學生欣怡和志豪的交往方式,或者你事後的彌補與挽回都讓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若沒有了對自己於對愛情的信心,感情再好都走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