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之所以妄想把其中一個女兒嫁到陳家,就是因為陳大戶催債催的凶,她無計可施之下才想出這權宜之計,沒想到老天爺送了個大禮給她,硬是讓月葉搭上翟祖昊這隻大肥羊,輕輕鬆鬆就解決了讓她夜夜失眠的麻煩。
可月葉那丫頭片子精得很,恐怕已經注意到她有私下簽賭的興趣,為了不惹惱下半輩子的依靠,她還是小心行事為上。
「哎呀~~你把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兒嫁給他,拿他一點也是應該的,想這麼多幹麼?」少婦掩嘴輕笑,取笑她杞人憂天。
「欸~~你不懂啦!」鄭淑妃揮了揮手,不想和少婦再討論這個話題。「我今天簽少一點,三千塊就好。」
「三千?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
少婦挑了挑眉,故作姿態低將頰側的發撩到耳後,全然不顧她顏面的諷刺著。
「我看吳太太八成是空口說白話,你女兒頂多只是嫁到小康之家吧?簽三千塊,連給我的走路工都不夠呢!」
「你在說什麼鬼話?翟祖昊這名字你聽過沒?我女兒要嫁的科室金融界赫赫有名的金童耶!」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面子的鄭淑妃哪容得了被人如此諷刺,立刻披起全身的戰甲極力迎戰。
少婦臉色一凝,描繪得冶艷的俏臉猛地覆上一層灰敗之色!
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翟祖昊這個名字,因為這個男人正是被她嫌棄後休離的前夫——她就是翟祖昊的前妻、翟佳樂的親生母親陳嘉萍。
前夫的條件好得不得了,但她就是受不了丈夫沉迷工作,徹底冷落她,因此背著前夫在外頭花天酒地,交了一堆願意花時間陪她玩樂的男朋友;她以為願意將時間花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才是真心對她好,因此棄翟祖昊如敝屣,決意和他離婚圖個痛快。
她自持家境富裕,離婚時沒向翟祖昊要求半毛錢贍養費,更把她生的女兒丟給前夫照顧,她以為自己離婚後還能像以前一樣天天玩樂就好,沒想到父親信任的手下沒天良地捲款潛逃,捲走父親公司絕大部分的資金,害公司一時間資金周轉不靈而宣告倒閉,家裡的經濟情況就像掉落萬丈深淵,往日榮景再不復見,父母也因為受不了刺激而雙雙生病。
失去經濟方面的支持,嬌生慣養的她沒有一技之長,根本找不到工作,而平日對她好的那些男人,應該至少能供應她支付爸媽的醫藥費吧?她天真的如此以為,可現實教她看清了人性。
那些聚集在她身邊的男人得知她家公司倒閉之後,迅速作鳥獸散,最後只有一個做職棒簽賭組頭的男人願意留在她身邊,並和她一起分擔她父母的醫療費用,這就是她現下會在這隱密巷道裡出現的全部過程及理由。
她數不清自己後悔過多少次,輕易離開翟祖昊那麼好的人,尤其得和他就要迎娶佟太太女兒的消息時,心裡懊悔更是無限制堆疊;若不是爸媽還在醫院裡需要她照顧,她恐怕會因羞愧而當場一頭撞死!
◎◎◎
「陳小姐?陳小姐!」
「呃……」陳嘉萍猛然回神,心虛地瞟了鄭淑妃一眼,僵硬地掀動嘴唇。「我是聽過那個人的名字啦,可是他不是有個孩子嗎?你捨得你女兒嫁給他當繼室喔?」
而且佟小姐會疼愛佳樂嗎?遲至今日,她才擔憂起那個被自己棄之不顧的親生骨肉,擔心她會被後母欺負……
「欸~~反正連她媽媽都不要她了,青菜照顧照顧就好了。」
鄭淑妃不疑有他,不負責任地隨口帶過,接著便纏著陳嘉萍幫她寫簽賭單。
陳嘉萍心不在焉地虛應一番,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佳樂,那個與她無緣的女兒……
佟月葉不得不佩服母親,在回家等待出嫁的三天裡,她才一個不注意就讓老媽跑得不見蹤影,約莫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老媽就又回來了,結果她什麼都沒調查到。
婚禮當天,翟家迎娶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前往佟家迎娶,熱鬧得讓街頭巷尾的鄰居皆趴在窗邊觀望,六百六十萬的聘金更是給足了鄭淑妃的面子,她歡天喜地地將女兒送出家門。
這等歡欣喜悅的場景,應該以歡樂的結局收場,沒想到佟家拒婚的陳大戶的兒子,大概是沒能娶到老婆,竟然瘋瘋癲癲的跑到佟家大門口鬧場,頓時讓現場陷入一團混亂。
所幸迎親的隊伍人數不少,翟祖昊的親友團七手八腳便制服了智能不足的陳俊男,讓大夥兒虛驚一場,算是為這場迎親儀式增添些許突兀的緊張感。
由於辦的是喜事,沒有人會認真跟陳俊男計較,將之制服後便草草地把他趕走,不意就在新娘佟月葉準備坐上禮車之際,身後竟傳來妹妹月竹的驚聲尖叫!
月葉反射性地旋身望去,不待弄清現場的狀況,拉起裙擺便往月竹直奔而去;翟祖昊沒料到她有這等舉動,一個怔楞讓她拖離自己的牽握,下一瞬間他回過神來,邁開大步想追上她。
說時遲那時快,剛被趕走不久,不死心又折返的陳家兒子,由口袋裡掏出一個不曉得裝了什麼的小瓶子,迅速打開瓶蓋後,突然朝月竹潑灑而去——
「月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到,時間和動作在剎那間變得極為遲緩,佟月葉不假思索的飛身抱住妹妹,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妹妹身前。
刺鼻的腐蝕性迅速由佟月葉厚重的禮服裙擺傳來,現場陷入一陣窒人的混亂;月竹驚恐地低下頭,眼淚當場飆出眼眶。
「姐!你的禮服……你有沒有怎麼樣?」現在不是關心禮服的時候,佟月竹更怕包覆在姐姐禮服下的雙腿有沒有受傷。「不要嚇我!你到底有沒有怎麼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護著她?今天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姐姐怎麼能把她看得比一輩子最重要的一個日子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