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開票莊要有龐大的金錢做為後盾,並不是什麼人都開得起的。
「我自然信任他們。只是那些掌櫃告訴我的,都是他們覺得重要的事,所以我必須親自走一趟,才能看到我覺得重要,但他們或許沒留心的東西,甚至還能發現我和掌櫃們在想法上的差異。」
「原來如此。」這點她倒是沒想到。
馬車終於駛進京城,停在一間范家票莊前,店裡的夥計一見東家的馬車,立刻上前迎接。
蘇絹萍跟在范竣希後頭下車,她沒仔細聽夥計說了什麼奉承的話,卻好奇的張望店內的情形。
客人出乎意料的多,顯然這票莊經營的比她想得更成功。
且夥計顯然訓練有素,就算得知老闆來了,也只有兩個人出來招呼,其他人仍在自個兒的工作崗位上替客人服務,並不受影響。
這樣很好。如果老闆一來,所有員工就都丟下正事跑去迎接,肯定會引起客人的不滿。
夥計欲將兩人引至後頭房間休息,但蘇絹萍卻說想先在外頭瞧一會兒再進去,范竣希也不阻止,只叫一位名為銀萬的夥計跟著她,她若有什麼疑問就為她解說,然後便自己先進去了。
蘇絹萍好奇的四處張望著,遇到不懂的就發問,夥計見老闆對夫人顯然極在意,自是竭力用心的介紹……
因此蘇絹萍驚訝的發現,店內隨便一幅畫或是擺飾,可都價值不菲,看來這票莊賺得挺多的啊。
「看起來生意挺好的。」她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夥計們辦事服務的速度明明都很快,但人潮卻從未斷過。
「這是自然啊。」銀萬很自豪的道,「咱們這家分號可是全國范家票莊中,生意數一數二的呢。」
「過去有遇上什麼麻煩嗎?」
「怎麼沒有?」銀萬笑道,「人家說樹大招風,范家這麼大塊的招牌,沒人來拆才奇怪呢。」
「哦?比如說?」她頗感興趣的道。
「早期有些直接衝進票莊想搶銀子的便不提了,過去還有生意上的對手想了險招為難咱們,故意拿著大量的銀票來兌,存心掏光票莊裡的銀子。咱們若是給兌,那肯定生不出銀兩給其他來兌銀票的客人,若是不給兌,那些人便嚷著說要砸了咱們的招牌。」
「這樣啊……」蘇絹萍想了想,「若我是掌櫃的話,還是會兌給他們,然後再向別的分號急調現銀。畢竟對方是存心上門找碴,不順著他們的意恐怕難以善了。」
「至於其他人,他們如願意改天再來,不妨給些小優待,這樣若不是急需現銀的人,或許會願意隔幾日再來……」
說到這兒,她歎了口氣,「但若是那些不肯的客人,我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只是對方這招損人不利己,想來也不可能常用,畢竟每回兌銀,票號會依所兌的銀兩多寡抽成,他們一次兌這麼大一筆數目,恐怕亦得付出為數不少的金錢……若真要避免這種事再次發生,只能讓各家分號以後多加留心那些一次存入大筆現銀的人了。」
銀萬笑著連連點頭,「夫人說得極是,沒想到您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也想到了這些層面,莫怪老闆對您如此上心。」
范竣希會喜歡她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啊!蘇絹萍苦笑。
況且她也不過是勝在有前世記憶,再加上最近又老是跟在某個號稱穆國第一奸……咳,富商的身邊,耳濡目染之下,才多少有點商業概念。
真要她去經營一間店,恐怕很有難度。
「結果你們後來是怎麼解決的?」她好奇的問道。
銀萬笑咧了嘴,「夫人,您可知這長水街上,有多少老闆的產業?」
「呃?」蘇絹萍明顯一呆,「我不大清楚……很多嗎?」
「這長水街上,當年有四成是范爺的產業,如今則是六成。而與范家無合作關係的店家,如今恐怕還不到一成。」銀萬語氣中有著對范竣希的敬佩與驕傲。
她睜大眼,「咦,所以當時你們就直接和旁邊的店家調現銀了?」
「是啊,其實這原是不合規矩的,不過那回情況特殊,老闆才破例這麼做,為了預防再有人故計重施,票莊便訂下了若欲一次兌大量現銀,須於二日前告知票莊的規矩。」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從附近商家調錢的法子,也只有范家做得到,其他人可沒這本事。
「什麼好辦法?」
聽到一道男音,她回頭,見范竣希已走了出來。
「這麼快就和掌櫃談完了?」她有點訝異。
「嗯。」他的視線自出來後便一直停駐在她身上,「在聊些什麼?」
蘇絹萍淺淺一笑,「銀萬剛剛告訴我,以前有人故意來票莊兌大筆現銀的事,所幸最後事情有驚無險的解決了。」
「其實也沒什麼,商場上這類事情可多了。」他說得輕描淡寫。
「也是,你過去連命都差點沒了,這點刁難的伎倆,實在不算什麼。」她挑眉回望向他。
范竣希揚起一抹極淡的笑意,目光深深的看著她,「是啊,幸好我遇上了貴人。」
蘇絹萍被他瞧得連耳根都熱了起來,只好尷尬的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那我們現在要去別處了嗎?」
「嗯,走吧。」
他們走出票莊,在門口正準備上馬車時,忽然有道人影衝向他們,蘇絹萍接著就看到有人跪在他們身前。
「范老闆,求求您高抬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吧!」
蘇絹萍嚇了一跳,正想將那人面目看得更仔細些,范竣希卻已經將她推至身後護住。
「許老闆,你這又是何苦?」范竣希淡聲道:「你現在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了,還不如將富滿樓抵給范家,多少能得些錢財,又能再去做些小生意。」
「富滿樓是我畢生的心血啊,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它易主?」許老闆哀求道:「范老闆,您就再寬限我三個月……不不,兩個月就好,兩個月後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