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你先前收購的那些稻米,等百姓們更習慣以旱作為主食後,其他糧行見抬高米價獲利有限,自會降價,到時你再以低價慢慢釋出手上的貨,就能讓平民百姓多少有些米吃。」
如此一來,非但能讓百姓們瞭解那些耐旱作物的好處,也能讓他們不至於完全沒米可買。
「夫人冰雪聰明,不愧是我范某的娘子。」范竣希笑道。
「我跟你比還差得遠了。」她睨了他一眼。
不得不說,范竣希還真是個商業奇才。
她還得要人家「舉一」才有辦法「反三」,但他根本就是無師自通,腦袋裡裝著一堆不曉得是怎麼蹦出來的想法和創意。
沈宛茵在他面前玩的那些小把戲,完全是班門弄斧,難怪他這麼不以為然。
「我從商超過十五年,若連這點都看不透,如何能有現在的地位?再說,這些古人雖然不笨,可他們的競爭力和手段和二十一世紀的商人相比,還是差多了。」
「這倒是。不過那也是你有良心,否則換作別的奸商,才不會如此大費周章,花那麼多年的時間推廣耐旱作物。他們肯定會直接把手裡囤積的米,在米價最高點時賣出,好賺上一大票。」
「當然。不過那是他們短視近利。」范竣希不屑的哼道,「一個鬧饑荒的國家,百姓民不聊生,當商人的能得到什麼好處?他們短時間或許能賺進大把銀兩,但就長遠來看絕對是弊多於利,損人亦不利己。」
「你說的是。」蘇絹萍一笑。
哎呀,真糟糕,她怎麼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崇拜他了?
如果他這樣做也叫奸商,那這世上恐怕找不到有良心的商人了。
她很愛他,不過比起講那些肉麻到不行的話,她更喜歡聽他說些商場上的事,和他討論,腦力激盪。
她嫁的人是他,范竣希,穆國第一富商,她想和他一起過日子、完全融入他的生活。
這時,書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啊……」於管家匆匆的奔進書房,連禮節都顧不到了,「官府、官府突然派了一大群的人來呢,還有官兵……」
「什麼官府?」范竣希皺眉。
「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但領頭的似乎是今年的新科探花,另外還有幾名太子黨的官員,說是奉聖上之命,查緝范家囤積大量米糧牟取暴利之事……」
蘇絹萍與范竣希訝異的對望一眼。
雖說這時代還稱不上是自由貿易,可也不曾聽說有誰因為囤貨謀利之類的事被為難。
恐怕來者不善。
范竣希在生意上與懷王交好,會被太子恨上,借題發揮,這不是不可能的。
至於戴文翔……蘇絹萍想起前陣子和他重逢的情形,她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去瞧瞧。」范竣希立刻起身。
「等一下。」蘇絹萍連忙捉住他的手,既然這件事扯上戴文翔,恐怕與她脫不了關係,「我和你一起去……」
「不,你就在這待著,無論聽說了什麼,在那些官人離去前,都不可以踏出書房一步。」他態度強硬的拒絕。
她跳了起來,「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
「我當然可以,我是你的丈夫。」范竣希毫不猶豫的道,「於管家,去叫幾個人來守著書房,別讓夫人出去。」他轉身走出去。
蘇絹萍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可他越是如此慎重,就越令她不安。
「范竣希,你不可以這麼做!」她喊著想衝出門,卻被攔住。
可他沒再理她,快步走遠了。
***
對方既然敢有恃無恐的上門,蘇絹萍便沒期待會有什麼奇跡發生。
然而當她聽說范竣希被帶走時,她仍是大為震驚。
得知那些人離去後,她便用力推開那些守在書房門口的家丁就跑,準備出去弄清楚狀況,甚至打算在必要時追上去攔人。
可在經過庭院時,她被腳下的小石子絆了一下,摔倒之後便失去意識。
等她醒來,天色已經暗了,一群人正圍在她床邊,嘰嘰喳喳吵得她頭疼。
她茫然了下,才想起昏迷前的事,連忙從床上坐起。
「姐,你小心啊!」蘇湘梨連忙按住她。
「竣希呢?我要去見他!」她慌亂的一面說著一面掙扎著要下床。
「姐夫會沒事的,倒是你……」
蘇絹萍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甚至像沒看出眼前的是自己最在乎的妹妹,直接推開她,準備走出房間,腳步卻一個踉蹌。
「姐,你冷靜點啊!」蘇湘梨被她嚇到了,趕忙過去扶住她,「我知道你現在很心急,但也要為你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嘛!」
「什麼?」蘇絹萍總算回過神。
「你懷孕了,已經快兩個月,你自己不知道嗎?」蘇湘梨很無奈的看著她。
「我……」她還真的不知道,這消息也只讓她遲疑了片刻,「不管怎麼樣,我要去官府找竣希……」
「夫人,如今情況不明,您就算去了也無濟於事,於管家已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很快就有結果,您不妨再等等。」紅芳也勸著。
「是啊。」蘇湘梨也趕緊道,「姐,你胎氣不穩,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安胎,姐夫那麼聰明,一定會沒事的。」
「不見到他的人,我怎麼能安心養胎?」蘇絹萍苦笑。
「難道你不相信姐夫的能耐?」
「不是我不信他,而是他得罪的是當今太子,人家若想弄死他,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啊。」自古以來,民與官斗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夫人,您別忘了懷王,懷王與咱們家的生意往來密切,太子這回明顯是衝著他來,老爺若出了什麼事,對懷王的事業亦會造成極大影響,他不可能眼睜睜見老爺被誣陷的。」紅芳冷靜分析,不想讓她過度擔心。
「就怕到時懷王會斷尾求生……」
紅芳罕見的打斷了她的話,「難道夫人連老爺的眼光都信不過嗎?懷王若真是那種人,老爺豈會與他打交道?」
蘇絹萍愣了愣,這才覺得自己真是過度杞人憂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