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前方濃密的雜草,燕曉苗錯愕地停下腳步,居然沒路了,只見眼前便是一道橫亙的陡峭小斜坡,雖不致深不見底,但已經造成阻礙,讓他們無法再繼續向前。
「討厭,怎麼會沒路……」
不行,她還不能放棄,她絕不甘心無功而返,一定還有什麼路可以走的!
燕曉苗不死心的又胡亂撥著雜草,急著想要找出另一條路來,但就在這時,雜草內突然出現了不尋常的騷動,沙沙聲不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兇猛的竄出來一樣。
「苗兒,小心!」
「什麼?」
唰地一聲,一條黑又粗的大蛇瞬間破叢而出,蜿蜒著驅體直朝燕曉苗襲擊,那鮮紅色的舌信駭人至極,尖利的牙齒就要咬上她的手臂了!
「啊——」
「苗兒!」
她害怕地尖叫出聲,完全動彈不得,下一瞬間戚無雍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她身旁,墨綠衣袖猛力一揮,在半空中將黑色大蛇給狠狠打到一旁大樹上,不讓它有機會傷到她半根寒毛。
「不——」燕曉苗駭然抓住戚無雍的手,馬上將他的衣袖拉起,果然見到他手背上出現黑蛇的齒印,正沁出怵目驚心的鮮血,並且傷口處還出現了不尋常的暗紫色。
那條蛇有毒呀!
戚無雍趕緊掐住自己手臂,想阻止蛇毒擴散,但它的毒性比他想像中的要強太多了,才剛中毒沒多久,他的神智已經開始恍惚起來,就連四肢都開始不聽他使喚。
難道他就真的要命喪在此,永遠回不了京城了?真是該死!
燕曉苗心慌害怕地緊揪著他,看到他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真擔心一個弄不好,他就徹底玩完了。
「四哥,要撐住,我馬上……啊——」
沒讓她有機會把話說完,戚無雍雙眼一翻,瞬間無力地往後倒栽,燕曉苗死不肯放開他,便被他給一起拉下去,雙雙墜下斜坡了。
在戚無雍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印象,就是燕曉苗和他一同墜落時的表情,不是害怕、不是後悔不甘,而是……
擔心,無比的擔心,只為了他……
★★★
「……糟糕,這該怎麼辦才好?沒有反應,又不能用強塞的……」
迷迷糊糊,恍恍惚惚,戚無雍只覺得自己全身疼痛無力,手背有一種難受的灼痛感,讓他好不舒服。
耳邊一直斷斷續續傳來她的聲音,顯然非常焦急,但他無力回應,只能繼續昏昏沉沉,任由自己陷於黑暗當中。
難過死了,他痛恨這種無力感,他到底是怎麼了……
「哎呀,不管了,情況緊急,反正……我們倆是兄妹、兄妹,沒什麼好顧慮的!雖然只是義兄妹……但不要緊的……」
她到底在叨念什麼?戚無雍聽著她一直因為某件事在掙扎,雖然困惑,卻沒有力氣思考,只能讓意識繼續渙散開來。身體似乎開始有些冷,從四肢開始,逐漸向上蔓延……
奇怪的唏蘇聲時大時小,讓人摸不著頭緒,接著他的唇突然有個溫熱柔軟的東西貼上,一種腥苦的汁液順勢滑入他口中,讓他下意識地皺眉,使盡全身力氣就想吐出。
像是知道他想做什麼一樣,她馬上捏住他鼻子,不讓他呼吸,逼得他不得不張開嘴巴掙扎,她更趁這個機會將嘴裡的東西全數餵入他口中,之後才放開他的鼻子,轉而摀住他的嘴,逼迫他不得不將嘴巴內的東西給勉強吞下。
該死,這是什麼噁心的鬼東西,難吃得要命!
「我求求你,一定得把東西吞下去。」
那擔憂的嗓音又在戚無雍耳旁響起,輕柔地哄著,一遍又一遍。
「吞下了你才醒得來,聽我的話,好嗎?」
不好,他想吐,真的很想吐,這又腥又苦的味道根本沒人受得了呀!
「戚無雍,聽話。」發現他還是在抵抗,她更加放柔嗓音,但卻夾雜著淡淡哽咽的鼻音。「慢慢吞下去,這樣才可以解你的蛇毒,我不會害你的,請你相信我……」
溫熱的手輕撫上他臉頰,替他微冷的身體帶來些許溫暖,聽到她隱忍著哽咽的聲音,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痛,之後緩緩地,勉強自己慢慢將東西給吞下,不想再讓她傷心難過。
「……對,就是這樣,別急……慢慢來……」
溫柔的嗓音繼續在耳邊忽遠忽近,讓他聽不真切,溫熱的掌心繼續在他臉上遊走,讓他感到有種安心感,只覺得似乎更困了。
身體不再那樣難受,但他好想睡,卻又捨不得放棄她的聲音,左右為難。
「……睡吧,好好睡上一覺,等你再度醒來之後,就不會那樣難受的……」
她的話語像是有魔力似的,要他睡,他就真的順從地乖乖睡去,不再掙扎,而且他似乎也累了,真不爭氣,好丟臉……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不知道總共過了多久時間,戚無雍終於睜開雙眼,徹底清醒過來,雖然全身還是鬆軟無力,但手背上的灼熱感已經消失,難受的感覺也都不見,整個人輕鬆不少。
「四哥,你醒了?」燕曉苗開心地漾起燦爛笑容,她守在他身旁整整一夜都不敢合眼,好不容易才盼到他脫離險境呀。「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告訴我。」
「我……應該是沒事了。」戚無雍虛弱的撐坐起身,勉強扯起一抹笑容。「幸好有你,你到底餵我吃了什麼?」
「可以解蛇毒的藥草。」看到戚無雍的氣色慢慢轉好中,燕曉苗終於可以稍微放下心。「我們燕族的人從小便開始學著辨識茶葉種類,也跟著學藥理,以防在採茶時會有各種突發狀況發生,可以救人也能救自己。」
幸好她沒有慌了手腳,趕緊找來解毒的藥草讓戚無雍服下,才能讓他在最快的時間脫離險境,沒讓毒性繼續再惡化下去。
「對了,我記得我們一起跌下坡,你沒事吧?」
「沒事,因為坡並沒有很深,而且坡底還長滿了濃密的青苔,減緩落下來的力道,所以我們倆都沒受什麼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