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狡狐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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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朱禎裕每天這個時候都要到蔚然湖畔休息一會兒,今天他恰巧看到簡依人專心致志地挑弄彩線,不禁好奇地問:「依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突然聽見有人喊自己,她嚇了一跳,一看是皇上,忙行了禮後才回答,「世文的扇子缺個穗子,我想幫他串一個。」

  他欣慰地點頭,「世文娶了你真是有福。太子身邊的那些女人,論心靈手巧、論才思敏捷,真是都不如你。」

  簡依人笑道:「陛下過獎了,太子妃彈的那一手好琴,兒臣就比不上呢。」

  「彈琴作詩不過都是些風花雪月之事,世弘屋裡的歌姬都會,不能比這個。」朱禎裕擺擺手,又認真地看了會她手中的那些絲線,忽然問她,「世文最近是不是很累?聯把戶部交給他其實也有些擔心,怕他的身體受不了。」

  她忙回答:「世文這些日子雖然累些,但很是開心。他說他在宮中做一個衣食無憂的三皇子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可以為父皇分憂了,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父皇不用太過擔心,我有吩咐太醫院和御膳房的人每天給他調配藥膳,他近來咳嗽的症狀也少了。」

  朱禎裕點點頭,「難為你這個做媳婦的了,前些日子太子去你們那裡吵嚷,聯知道你和世文都受委屈了。過些日子和世文去散散心吧,聯在城郊有行宮,這麼熱的天氣去避暑再好不過。」

  「謝父皇體恤,但我怕世文捨不得那些公文。」她俏皮說笑著。

  此時,一名太監走近告知。「陛下,二殿下在辛慶宮等候覲見。」

  他伸了個懶腰,「讓他到這裡來吧,湖邊如此涼爽,可真捨不得回宮。」

  沒多久,朱世弘也來到湖畔,他和簡依人的視線一對上,她只微微一笑就轉過頭去開始編織繩結。

  朱禎裕開口道:「聯今天在朝上沒有回應你的事情,現在可以給你答覆了。聯是很贊同你擬定的那個十年大計,只是施行起來未必會有那麼容易。朕想問問你,還有些什麼具體的想法?」

  朱世弘恭敬回答,「眼下苧籮國內一片平和,自君而下,人人皆無進取之心,他們太子也還年幼,要成氣候非一朝一夕可達成,如果陛下真有兼併兩國的雄心,必須從現在起開始謀劃。」

  「比如先由兩國邊境的商貿往來下手,過去雙方貿易多在苧蘿境內交易,這樣一來,我們施南便平白損失了許多操蛋。而新蘿和築陽兩城,更是商賈往來要地,若能收為施南的一部分,於我方大利。」

  「我也思慮很久,但終究沒有多少光明正大的手段可以得到這兩座城。」

  「若不能智取,則唯有強奪。兒臣願為先鋒為父皇分憂。」

  朱世弘的這番話讓朱禎裕和簡依人同時詫異地看向他,簡依人不自覺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將那絲線捏得更緊。

  朱禎裕打量了他半晌,淡淡說道:「難為你身為皇子卻有身先士卒、為國捐軀之心,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眼下不急。」

  說著他站起身,動了動脖子,「若說當務之急,朕倒是想起一件事,太子和世文都已娶妻成親了,你的婚事要拖到幾時?」

  朱世弘用眼角餘光捕捉到簡依人的頭越垂越低,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說:「勞父皇操心,兒臣暫無成家之意。」

  「不成家立室,是為了可以一天到晚的胡鬧嗎?」朱禎裕的臉忽然一沉,「朕聽說你越發放縱了,居然直接把青樓女子領回宮中過夜?!你把皇家威嚴置於何處?就算你想要女子相陪,總要找個身家清白的,不要辱沒自己的身份。」

  他不在乎的一笑,「父皇,在弟妹面前,還是不要談兒臣的私事吧?兒臣不怕丟臉,只是弟妹這等清白人家的女孩兒,聽了這我污穢之事,怕是會玷污了人家的耳。」

  朱禎裕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那些事情見不得人,又何必如此做?」他把頭一轉,「依人,倒替朕勸他,要他早日收心,做正經事要緊!」

  簡依人幽幽看了朱世弘一眼,低聲說:「二殿下就別惹父皇生氣了,成家留嗣是為人之子的本分……大家閨秀難道就比不上外面的野花嗎?」

  他仰著頭並未看向她,只是戲謔道:「大家閨秀有大家閨秀的莊重,野花有野花的妙趣,兩者不可相提並論。」

  「胡言亂語!」朱禎裕氣得起身便走,湖畔立刻只剩下了兩人默默相對。

  第7章(2)

  沉默了好一陣後,簡依人一邊收拾著桌上的絲線,一邊低聲說:「我是算大家閨秀,還是野花?」

  朱世弘望著她微微露出的白皙後頸,柔聲道:「你是我心上的一隻風箏,願我們無論隔得多遠,都有一根細線繫在你身上,好讓我把你牢牢地攥在手裡。」

  她的手一顫,剪刀滑出了笸籮。「但父皇顯然是要給你再做一隻風箏拴住你。我只怕……我這只早晚要斷了線。」

  他替她撿起一條掉在地上的紅色的絲線,低切回應,「只要你不鬆手,我到死都會緊緊抓住。」

  簡依人一顫,悄悄用長長的睫毛遮蔽了眼波中的水光閃爍,柔聲說:「不求同生,但願同死,你若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只是你要記得,我現在活著是為了讓你更好,所以……縱使我不願意,但我還是得說一句……別為小事惹惱陛下,壞了你的大事。」

  他們的目光再度膠著在一起,兩個人都明白她口中的「小事」,指的是他的婚事,是他們一直避而不談的隱痛。

  然而以他現在的年紀是該娶妃納妾了,他可以放浪形骸,卻不能沒有正妻,但如果他娶了妻子,就意味著他們之間除了朱世文之外,又會另有一人橫亙在那裡,這一條深深的溝痕要怎樣拼盡全力才能跨越過去?

  朱世弘低垂著眼,看著她不停翻弄笸籮裡的彩線,忽然問:「這是要做東西給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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