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可不想以後看到千海就得躲。」猜都不用猜也知道齡之會找誰配合她示範,艾子敬謝不敏。
那時聽到齡之說千海是她的男臠時,她著實吃了好大一驚。
因為挺拔冷峻的他有著孤傲的氣息,根本就不像是任人狎玩的臠奴,但她不小心撞見的場面以及時常自齡之寢房傳來的撩人申吟,都說明了他確實是齡之用來取樂的工具,讓她也不得不信。
她對千海的來歷以及他為什麼甘於這種屈辱的身份,一直感到很好奇,但這個話題實在太禁忌,很難問得出口,齡之又都沒主動提過,她也就只好擱在心裡,擱著擱著,每次看到他像個護衛靜靜跟在齡之身後,這個問題就會忍不住浮上來,而現在拜齡之所賜,浮上來的還多加了一個她拚命想忘掉的尷尬畫面。
「那你現在該躲還是不該躲?」望著那抹踏進院落的身影,許齡之笑道。「千海來嘍。」
「你可別跟他說。」艾子也看見了,趕緊跟齡之叮嚀。
她們姑娘家私底下說說笑笑是一回事,要是被千海知道她一看到他就往那檔子事想,那她倒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許齡之不置可否地笑睨她一眼,幸好千海接近時,她並沒有再說任何會讓艾子困窘的話。
「千海,什麼事?」她笑喚道,邊抬手攏了攏發,這動作使得衣襟一斜,露出了她另一邊的香肩,顯得萬種風情。
艾子又臉紅心跳了,好想幫她把衣服拉好。齡之到底是故意的,還是沒有自覺啊?她偷偷睇向頓步於涼亭外的男人,對他的面不改色真的好生佩服。
很難想像這麼內斂的人也會有那麼強悍失控的時候……好不容易暫忘的畫面又開始浮現,艾子趕緊捉回思緒鎖得牢牢的,不敢再亂想。
「有訪客。」彷彿對眼前的誘人美景習以為常,千海平靜應道,掠向艾子一眼。「來找端木姑娘的。」
此話一出,讓艾子和許齡之兩人都驚喜地站了起來。
「天啊,終於來了,太好了、太好了……」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踏著地,倏然泛開的心安讓艾子不禁哽咽,激動地不斷低喃。
「終於啊。」許齡之則是一臉好戲開鑼的興奮表情。「走,接客去。」
她立刻就要走下涼亭,卻被艾子一把拉住。
「你……你不能這樣去見我爹啦。」即使齡之會笑她愛吃醋也無所謂了,她不想要他的視線停留在別的女人身上,尤其是這麼香艷刺激的畫面,不管是驚訝或是驚歎都不行。
「嘖,小古板!」嘴上雖笑罵著,許齡之還是將衣服整理好。就算她再怎麼離經叛道,也不想讓這個好姊妹有所不安。「這樣總成了吧?」
「嗯。」艾子這才揚起了笑。「我們快走,快快快!」
她等了好久好久了,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會生氣?會焦急?還是會想念她到願意在旁人面前卸下了冷靜的表情呢?
艾子的心跳得好急,臉上滿是掩不住的期待與喜悅。他真的追來的舉動,讓她相信他確實是愛著她的。
她好想他喔,她終於可以見到他了!
第8章(1)
有生以來,端木煦第一次嘗到這種如坐針氈的滋味。
雖然那張冷傲的面容仍泰然自若地像是對週遭事物都視若無睹,但其實胸中灼燒的怒火,已讓他快要抑不住直接登堂入室將那小笨蛋揪出來的衝動。
她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就算不懂江湖恩怨,這地方的詭異氛圍那麼顯而易見,她竟還能在這裡待上那麼多天!
自進了大門,春宮壁畫就隨處可見,栩栩如生的交合雕像更是像怕人忽略似的,還用平台托高,讓人可從各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她應該也都看到了這些東西,端木煦心中怒氣更盛,置於木椅扶手上的大掌收緊,力道之大,幾將扶手扳斷。
他現在最想將之碎屍萬段的人有兩個,一個是擅自離家讓他追到這種地方的她,一個則是現在正在家裡等著看好戲的父親。
要不是父親刻意的欺瞞,他會浪費這些時間嗎?
先是透露她騎馬離家,然後又用假線索將他引至完全相反的方向,當他花了好一番功夫終於趕上那匹快馬,卻發現騎走它的人並不是她。若不是還要從那個聽令行事的屬下口中逼問出正確的線索,他絕對會讓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接下這個任務。
這一耽擱,已讓他心急如焚,每一天都馬不停蹄地趕路,就是為了追上她,誰知待他真的找到那個負責守護她的隨從時,等著他的卻是另一個讓他想殺人的消息——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那時,強烈的擔慮及憤怒讓他完全失控,緊攫住那個隨從的襟口逼問,猛狠的力道幾乎讓那人離了地。
拜月教在江湖上以精通房中術聞名,對於男女之事百無禁忌,只要稍有道德良知的人都不願與之為伍,而這該死的下屬竟袖手旁觀?
「爺……吩咐……除了有生……生命危險……都不得……不得插手……」那名隨從因吸不到空氣而脹紅了臉,連話都差點說不出來。
只要想到那時所聽見的回答,端木煦直到現在還是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好個生命危險啊!
若她在路上被人欺凌,那個懼於父親淫威之下的隨從敢擅自出手嗎?下令的父親該慶幸艾子一路上都平安無事,否則就算天地難容他也要背上弒父的這條罪名!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拉回了他的心思。
「端木公子還真是一表人才吶,也難怪我們小艾妹妹一直思思唸唸了,久仰久仰。」
許齡之揚著銀鈴般的笑聲走進大廳,沒有正常的客套寒暄,一開口就是揶揄帶諷的。
「好說。」端木煦冷聲回應,卻對眼前這名聞江湖的曼妙女子完全視而不見,他的視線一直鎖著那抹躲在後方的纖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