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端木煦逼自己冷靜。
他有種預感,這只是另一項計謀的開端,那女人眼裡透著一股邪魅,不可能會輕易就此罷手。
到底是老天爺太疼她,還是老天爺太恨他?為什麼總有人幫她,無論是他那對任何事物都沒放在眼裡的狡詐父親,或是這個悖逆常理的邪教女人,全都前仆後繼地為她獻計獻策,逼他跳進他們幫忙挖好的洞裡。
他冷冷地望向她們,此時艾子正好偷偷探頭覷他,對上那道深冷的眸光,她瑟縮了下,趕緊又縮了回去。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但那已停住哭泣的泛紅麗容已落進了端木煦的眼裡,像是作賊心虛似的,讓他更確定了自己的臆測,不甘受人擺佈的傲氣油然而生。
他就是不想娶她,他就是要將她當女兒,看他們又能奈他何!
「好,就依許姑娘說的,有勞你了。」
★★★
端木煦被奴僕帶至一間廂房後,他就直接放空心思,閉目養神。
這段日子為了要追上她,他沒有真正地休息過,再加上這房裡的擺設仍以春色為主,與其越看越火大,倒不如來個眼不見為淨,在這個不用擔心她安危的短暫時刻好好地養精蓄銳——
因為下一場挑戰,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不出所料,在日暮時分,端著食物的艾子來了,雙頰染著薄紅的她有些尷尬、有些羞怯,進了房後就低著頭不說話。
端木煦也就跟著刻意沉默,好整以暇地等著她要如何開始。
「……你還在生氣?」須臾,她開口了,咬唇低低咕噥的模樣就跟她小時候求和時一樣惹人憐愛。
發現自己有心軟的趨勢,端木煦趕緊拘緊心思,冷抑的嗓音不帶任何情緒。「你這次太過分了。」
過分的人是他好不好?艾子哀怨地睨了他一眼,想到自己前來的目的以及背水一戰的決心,她深吸口氣,要自己把那些惱怒全都先暫時拋開。
「對不起嘛,不要生氣,我知道你很辛苦,吃點東西好不好?」其實並不難,只要她回到那個還傻傻不懂愛情的自己就可以了,一心只想取悅他,給他最好的,把他放在比自己還重要的第一位。
望著那張毫無芥蒂的真誠笑容,端木煦不知道該相信她,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幾經掙扎,拜月教的惡名讓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防備。
「我不餓。」
都已經進到了龍潭虎穴,尤其對方又以媚術聞名江湖,加上艾子之前就曾做過誘惑他的舉動,在這層層考量下,他不得不防。
艾子面露失望之色,肩頭垮了下來。
「我不是故意一直要惹你生氣的,只是……」
不能哭,她現在要做的是讓他覺得她很美。艾子努力忍住哽咽,直至可以對他揚起燦爛的笑,才又繼續說道:「可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樣抱抱我?你好久都沒有抱我了。」
端木煦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聲拒絕,但當對上她那泫然欲泣卻又努力擠出笑容的表情,好不容易築起的心牆正在片片瓦解。
父親疼愛女兒有什麼不對?他一直拒她於千里之外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吧?反倒是所作所為都和過去一樣,才能證明自己心無邪念。
他不是懷念她的依賴,也不是意志不堅,他只是在盡一個父親該有的疼愛,僅此而已。他幫自己的舉止找到一個很好的理由。
「過來吧。」敵不過對她的不捨,端木煦終究還是心軟了。
得到他的許可,艾子開心揚笑,撲進了他懷裡。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她緊緊摟住他的頸項,不斷地不斷地在他耳畔呢喃著。
端木煦環臂將她擁進懷中,那溫暖而充實的感覺讓他想喟歎。這場爭執持續得太久,雖然最後認輸的還是她,但他也瀕臨心力交瘁的邊緣了。
直到這一刻,將她緊擁入懷,心才真正地被撫慰了,他有多需要這份力量?但,他又能擁有她多久?她終會嫁人,會離開他,會因為顧慮丈夫的感受而和他保持距離……
這個竄過的念頭讓他心口一緊,端木煦閉眼,將紛雜的情緒全都斂下,只專心一意地感受她的依賴。
不過,這感人肺腑的溫馨時刻,沒多久就被破壞了。
當端木煦發現本來乖乖坐在他腿上的她開始不安分地躁動了起來,距離太近,加上他又在來不及鞏固心神的失防狀態,被她動到不該動的地方,怒火和慾火一起被她點燃。
「你給我下去!」為什麼她老是無法記取教訓?端木煦大怒站起,拉開攀在他胸膛的手。
「不要,我要抱著你……」她雙頰酡紅,眼波生媚,又偎進了他懷裡。
第8章(2)
「你生病了?」察覺她的體溫極高,端木煦一驚,原要推開她的大掌轉為扣上她的脈門診斷。
「我沒有……沒有生病……」
低喃的嗓音輕喘,艾子軟倚在他懷裡,體內漫然而起的燥熱讓她不由自主地靠他靠得更近。
齡之說,要讓爹這麼驕傲的人褪下那張假面具,就得生米煮成熟飯,所以不管她再害羞、再怕他生氣,也要放手一搏,不然她就真的只能當個無緣的女兒了。
端木煦雖不以懸壺濟世為志向,但為了有備無患,他仍跟著韓珞學了基本醫術。
一搭上艾子的脈門,那狂躁的脈象讓他心陡然一沈,再看到她那已沁出汗的艷紅雙頰,他更是震驚得難以言語。
「你……你給自己下藥?」千防萬防,他不喝水不碰食物,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將春藥下在自己身上!
「因為我要你啊……」艾子不斷朝他偎近,兩人一起倒向床榻。「我好難受,求求你抱我……」
齡之教了她很多,但……為什麼她都想不起來了?艾子腦中昏沈,急湧而上的空虛又讓她好難捱,她好想做些什麼,卻又不知該怎麼做,小手胡亂在他身上摸索,卻是連衣帶也解不開。
再多的學習及預想都是白費,如今她全然只憑本能,不得要領地在他身上磨蹭著,她卻不知這對他而言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