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外面,要我叫她進來嗎?」
姚怡為讓他和她有獨處的機會,早藉故離開了,所以屋內只剩他們兩個人。
真不知姚怡在想些什麼,不但堅持要他來看她,還特意把房間留給他,這樣對她的病情就會有所幫助嗎?
有沒有幫助他不清楚,不過她確實是醒了。
或許因為有他這樣冷酷的男人在身旁,所以她是怎麼也不可能睡得安穩,因此才會他一來看她,她就突然醒了。
「麻煩你了。」張君黛禮貌又客氣地說道。
他就像個惡夢,讓她迫不及待想擺脫,她擔心再跟他獨處下去,她會窒息而死,因此她才會一醒來就找姚怡,除了是怕她擔心自己之外,也怕自己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他的殘酷與無情。
她現在只是故作鎮定,其實她還不能平心靜氣地正視眼前這個她愛戀最深、卻也傷害她最深的男人,所以她必須找個強而有力的支柱來支撐她,讓她能佯裝堅強,掩飾她的脆弱與無助。
她太累了,實在禁不起再一次的心碎。
***
姚怡一進來,厲傑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張君黛百感交集。
如果她不曾遇見過他,她今天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苦?
一直覺得愛他很苦,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因為看著他左擁右抱,可是雖然如此,她對他還是懷抱憧憬與夢想的。
她騙不了自己,她知道自己心底有著奢望,希望自己能像所有電視、電影、小說敘述的情節一樣,會有個Happy Ending,他能成為她情感的歸宿。
可是現實畢竟是殘酷的,夢想終歸是夢想,是不可能成真的。
她怎會健忘到這麼離譜的地步?竟然沒有從破產、父母雙亡的悲劇中得到教訓,還重蹈覆轍的犯了天真的毛病!
所以她是自作自受,或許她不該怪他,反而該感謝他,感謝他讓她體悟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將期待放在別人身上是最愚蠢的一件事。
第4章(2)
「小黛,你醒了!真好,我都快擔心死了。」姚怡喜出望外的抓著張君黛的手。
心病果真要心藥醫,而厲傑這帖解藥真是太猛了,他一來,小黛竟然就奇跡式的甦醒過來,實在太有效了。
只是不知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怎麼如此神奇?
「姚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張君黛看著姚怡,扯出一抹歉然的笑容。
「沒關係,重要的是你醒過來了,不是嗎?」她總算放下心中大石,要不然這幾天她簡直是憂心如焚。
「嗯。」張君黛虛弱地點了點頭。
「瞧你說話的聲音像只小螞蟻似的,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我非得好好幫你補一補不可,要不然只怕會被風吹走。」姚怡心疼的撫摸她那骨瘦如柴的小手及凹陷的臉蛋。
以前就已經夠苗條了,還這麼大病一場,簡直是要她的命嘛。
「姚媽,別忙!」張君黛感激的瞅著姚怡。如果人間還有溫情,那絕對是姚媽給她的。「我想知道我睡了多久?」
「你整整昏睡了五天,差點沒把我的魂嚇飛了。」姚怡心有餘悸的猛拍胸脯。
「五天啊……」原來她睡了這麼久,不過這五天她過得好充實,在夢裡把自己的人生重新回顧了一遍,還重溫了許多快樂的時光,要不是他,或許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也說不定。
不知該感謝他,還是該埋怨他才好?
「對啊!你這個小丫頭就是會整人,而且還一鳴驚人。不知有多少人就是被你這場莫名其妙的病整得頭昏眼花?光老吳就天天往這兒跑,而我也因為你一直昏迷不醒而急得猛跳腳,就連幫主都無法倖免地被我請到這兒來。不過他的到來還真管用,你真的醒過來了。我就知道,你會生這場病,一定跟他脫離不了干係,要不然你怎麼會從他那兒回來之後就昏倒了?我……」姚怡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了,要不是眼角餘光瞄到張君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不知還會繼續說多久?
哎呀!真該死,她幹嘛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看小黛這副眉頭深鎖的樣子,想必是心病還未痊癒,偏偏她一開心就劈哩啪啦扯個沒完沒了,什麼都忘了,不管能說的還是不能說的,統統都說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姚怡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不過說都說了,只有想法子彌補了。
「你有好多天沒吃東西了,我去幫你煮點稀飯填填肚子,你先休息一下。不過別再一睡不醒了喔!」她不忘再加上一句。
「OK!」張君黛也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
經過幾天的休養,張君黛的身體終於康復了,只是身體雖然康復了,但受傷的心似乎還沒有好。
只是不管愛他是對是錯,她都已經決定不再愛他了。
因為她不想再被傷害,所以她不會再天真、愚蠢地將期待放在他身上,相信他們會有個圓滿的結局。
那是神話!
而世界上並沒有神話,因此她不會再繼續做白日夢,畢竟有過那麼一段日子的迷惘就足夠了。
他讓她認清楚了事實,所以在幾經思量之後,她終於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
只不過她的決定百分之百會惹得姚媽大發雷霆、火冒三丈,但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唯有這麼做才能讓她徹底斬斷對他長達六年的情感,不會再癡心妄想不可能的事。
果不其然,姚怡在得知張君黛的決定之後,立即氣得額爆青筋,劈頭就給她一頓罵。
「你是頭殼燒壞了是嗎?如果你這麼想作賤自己,當初又何必去念什麼勞什子書,浪費錢嘛!」姚怡簡直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決定嚇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大半。
不過是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病,會讓人變得荒唐而反常嗎?
「我只是在做一件我應該去做的事罷了,希望姚媽能成全我。」張君黛的臉上平靜得不露一點情緒,雲淡風輕的像在談論一件稀鬆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