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幾名姑娘見著了他,忍不住發出驚喜的低呼,儘管只是驚鴻一瞥就過去,但她們的目光仍留戀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
李祈洛騎著馬兒,將那些愛慕的眼光遠遠地甩在身後。
對於那些只因為外貌而對他癡迷的姑娘們,他沒半點興趣,而在他那張俊美的臉上淨是桀驁不馴的神色。
我行我素、冷傲狂肆,從不為了討好任何人而卑躬屈膝,這就是他。
三年前,皇上封他為謹安郡王,而他也立即離開義親王府,搬到了御賜的郡王府裡。
可住進皇上賞賜的府邸,又讓他覺得渾身不自在,體內叛逆的血液沸騰不已,最後他索性扔下住不到半年的郡王府不管,只帶了幾名僕從來到揚州。
自從三歲那年離開揚州,至今已有二十年了,揚州的一切早就人事全非。
他姨母一家人幾年前不幸相繼染了惡疾去世,這裡再沒有任何他的親人,但是即使如此,他對於此處依舊有著特殊的情感。
儘管幼年的記憶只剩下少許且模糊的片段,但那些浮光掠影卻讓他感到溫馨愉快——那是他幾乎快遺忘的感覺。
儘管京城是全天下最繁華興盛之處,也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地方,但是揚州卻讓他更有歸屬感。
李祈洛握緊韁繩,正要策馬返回住處,卻遠遠地看見他的府邸外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從那輛馬車看來,車裡的人非富即貴,但他卻皺起了濃眉。
他並未與任何人有約,也一向不喜歡唐突冒昧的不速之客。既然對方不請自來,就別期望他會熱絡地歡迎。
李祈洛就當作沒看見那輛馬車似的,打算直接回府,然而守在馬車旁的車伕一瞧見他,便立刻向車裡的主子通報。
很快地,一名約莫十八歲的姑娘匆匆忙忙下了馬車。她有著明艷的容貌,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女人的嬌柔嫵媚。
李祈洛瞥了她一眼,立刻認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戶部尚書崔勁文的獨生愛女,名叫崔金鳳,同時也是義親王的嫡生子——他那個十九歲的弟弟李霆安所喜愛的女人。
「謹安郡王,別來無恙?」崔金鳳輕聲細語地開口,朝他揚起一抹風情萬種的微笑。
眼看崔金鳳正好擋在大門口,李祈洛再怎麼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也不至於無禮到硬是策馬撞開她的地步。
他勉為其難地勒住馬兒,翻身下馬。
「崔姑娘遠道而來,有事?」他語氣冷淡地開口。
崔金鳳美目含情地望著他,輕嗔道:「郡王這是明知故問嘛!」
「恕在下駑鈍,確實不知。」李祈洛的嗓音又更冷了幾分。
崔金鳳蹙起柳眉,神情含怨。既然他故意裝傻,她也只好把話挑明了說。「你明知道,我是特地為了你而來的。」
聽了這番話,李祈洛沒有半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黑眸甚至掠過一絲不耐。
「我以為崔姑娘與舍弟情投意合,幾乎已論及婚嫁了不是?」
「我……」崔金鳳一陣語塞,才又說道:「本來確實如此,可……自從見到郡王之後……你……你不是也對我……」
「倘若我曾給了崔姑娘什麼錯誤的期待,我向崔姑娘道歉,在下絕無那個意思。」李祈洛直截了當地戳破她的期盼。
「你說什麼?!」崔金鳳瞬間變了臉色。
她一向自恃美貌過人,京城裡有多少公子愛慕她,就連他的弟弟李霆安也是其中之一。
由於她爹娘期盼能與義親王結為親家,而她也很享受李霆安的慇勤,所以便接受了他的追求。
可是,其實她的心裡一直是愛慕著李祈洛的,早在幾年前於一場宴會中見著他之後,她的心神立刻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
他俊美非凡、文武雙全,儘管身上散發出一股狂傲淡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可就是那份桀驁不馴,讓他更加迷人。
兩個月前,她在義親王的生辰宴上又見到了李祈洛,那一日,她刻意藉機與他攀談,他也沒有掉頭走開。
她以為……以為李祈洛也是喜愛她的,所以得知他又前往揚州,她便不顧爹娘的反對,任性地帶了幾名丫鬟和僕從一路追來,原本以為會得到他熱烈的擁抱,想不到卻……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這樣?
李祈洛望著她那僵硬震驚的表情,俊顏看不出半點情緒。
兩個月前,義親王的生辰宴,他勉為其難地返回京城一趟,宴會上,崔金鳳主動上前攀談,他只是基於禮貌,冷淡地敷衍了幾句,這樣她也能會錯意,怪得了他嗎?
既然這會兒他已更明確地表態,李祈洛便覺沒必要再多解釋什麼了。
「在下言盡於此,崔姑娘請回吧!」
他牽著馬兒,走進大門。
崔金鳳咬了咬唇,不死心地在門房關上大門之前追了進去。
「等等!」
李祈洛停下腳步,兩道濃眉皺得更緊。
「崔姑娘還有何指教?」
「你……你是怕義親王反對吧?我都不怕了,你又何必——」
「我以為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李祈洛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冷峻地說:「倘若不夠明白的話,我可以說得更清楚一點。我對你沒半點興趣,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崔金鳳聞言倒抽一口涼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說得確實夠清楚明白了,沒有半點模糊曖昧的空間,卻讓她難堪至極,一股憤恨之氣也驀地沖上心頭。
「你是瞎了眼不成?憑我的美貌,京城中有多少王公貴族希望得到我的青睞,你竟然不屑一顧?」她咬牙切齒地叱道,那氣急敗壞的模樣,儼然潑婦罵街一般,剛才風情萬種的氣質蕩然無存。
李祈洛只是冷冷地望著她,平靜淡漠得像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猴戲,而這樣無動於衷的態度,更是激怒了崔金鳳。
「哼!我聽說你不過只是被硬塞進義親王府的私生子,你娘只是個卑微的賣唱女!本小姐願意紆尊降貴地青睞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想不到你竟然不識好歹!」她口不擇言地嚷著,一心想要戳中他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