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暗諷她方才也樂在其中?
霎時,容雲更是脹紅了臉兒,氣得轉身就走,不想再跟他作這種無恥的討論。
「你不管我了?我還沒喝藥啊……」
可憐的嘀咕引她回眸,卻勾不起她的同情,她只是瞪著他道:「我管你去死!」
用力吼完,她迅速離開他的房間,疾步跑出走廊。她呼吸急促、心亂如麻,忍不住舉手拭擦微腫的唇瓣,可她再怎麼使勁擦,還是擦不去他的味道與溫度。
他說的沒錯,她要是真心抗拒他,就不會任他得逞了。
好可怕……她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以作弄自己為樂的男人吧?
微涼的中秋夜,月娘皎潔,星兒燦爛,淡淡光明映照如墨大地,一併照亮了那心思起伏不定的人兒……
第五章 眷護(1)
過了寒露,秋意更深。
自容昊成了長孫楚出閣宴席的座上客後,不出容雲所料,「隆容」的生意因此好轉了。
那些勢利又愚昧的商客,眼見她爹爹備受遠道歸來的長孫齊禮遇,立即見風轉舵,紛紛登船造訪,船上不僅人聲沸騰,那些貨物和押票也讓她應接不暇,她看得快痛哭流涕了,天曉得她有多久沒感受過那沈甸甸的重量?
在帳房內點算好押票後,容雲興高采烈地出門,打算給喜姨買些錦緞,苦了這麼久,今兒個就讓她奢侈一下吧!
「爹?」乍見爹爹登上船來,容雲步上前,卻見他一臉心事重重。
斂起凝重心緒,容昊逸出微笑。「上哪兒去?」
「上城裡去買衣料子。」她以歡顏蓋過心間湧現的不安,不忘輕問:「爹呢?有什麼是缺的?我去買回來。」
容昊搖首,忽地眸光一閃,沈聲吩咐:「雲兒,明日你過去幫幫阿晉。」
「嗄?」她傻住。
「阿齊回燕京去了,蕭掌櫃一人忙不過來,也教不了阿晉管帳的事,你去教教他。」就因為女兒自有一套理財之法,才使得容家能熬到今日,既然晚輩都開口請求了,他只能卻之不恭。
「我才不要教那個病鬼!」她衝動拒絕,立刻沒了好心情。「我走了,誰來管家裡帳?我不去!」
「只是去教個一天,帳目我會親自管好,再說,我也答應阿晉了。」
「我又沒答應他!」她滿臉不甘,才不要再碰上那個接二連三輕薄她的男人!
「這事我說了算,明兒個你就到『麟盛行』去,不得有誤。」說罷,容昊轉身離開,徹底漠視女兒的意願,也不給她辯駁的機會。
想叫住爹爹,又懼他疾言厲色,容雲只能杵在原地。
洩氣當下,她不由自主地望向江上那艘屬於「麟盛行」的淺船,凝眸佇望間,船頭突然冒出了個人影。她不必細看,已知是誰。
立於另一方的男人,亦然。
實在太熟悉彼此了,哪怕只是一抹影子,也能立即認出對方。
目光膠著,他倆隔著江水,遙遙對望。
中秋之後,兩人都沒再見面,她依舊忙碌生計家事,而他也忙著休養身子,如今親眼見他病癒了,並能上船巡視,她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氣。
嘴上說盡了那麼多不想再看到他的話,心卻一直惦念著他的病況……為何她就是無法對他的事不理不聞?
她不覺蹙緊了眉,為自己矛盾的心思氣惱不已。
長孫晉沒想到才步出艙房便立即見著思念的人兒,怔愣了好一會兒後,他俊眸閃過促狹,勾起唇,舉起手,食指往自個兒的薄唇輕敲著。
他在暗示那個吻。
容雲霎時羞紅了臉,咬著朱唇,心窩怦然。她提裙旋足走開,不想再看他耍這種下流的暗示把戲。
太不爭氣了!就算他沒忘了那天的荒唐,她也可以忘了呀,幹麼只要面對他,她從來就只會逃?相較於他的安然自在,她真是窩囊極了!
含笑目送她離開,他抬首仰望晴朗長空,此際天色蔚藍、白雲悠悠……
純白雲朵入目的那刻,他唇畔掀起了溫溺的笑。
★★★
「容小姐來了!」
守在鋪門前的小廝甫見容雲正從大街遠遠踱來,馬上緊張兮兮地往鋪內大喊,各人嚴陣以待,直至她跨進門檻,蕭榮上前將她恭恭敬敬地迎進帳房後,眾人默契甚好地一同趨近,欲探聽房內動靜。
「長——孫——晉!你再不醒來我就拿刀來!」
不到一盞茶工夫,房內便傳出了暴吼。這種老戲碼無趣到連蕭掌櫃也看不下去,眾人一哄而散。
帳房內室,容雲對著睡得正香甜的男人大發雷霆。她好聲好氣地叫了十來遍都沒個回應,這臭男人就是有本事激怒她。
換了個睡姿,長孫晉側過身,微睜沉重的眼簾,咕噥了聲。
「啥?」見他終於有了些許反應,她蹙眉,走上前去。
薄唇又吐出了微弱聲響,他含糊不清又不知說了些什麼。
他該不會又染病了吧?
淡淡憂鬱從她眉間漾開,她乾脆蹲下身,把耳朵湊上去,不厭其煩地道:「你再說一遍。」要是病了,她馬上出去找郎中來看他。
毫無防備的,他溫熱的呼氣竄進了她耳朵裡,接著兩片灼熱的唇瓣貼了上來,輕柔地吻住了她潔白的耳珠,並細細舔吮起來……
她眼眸瞪大,直到耳畔響起那陣煽情的吮吻聲,她渾身一顫,猛然跳開。
同時間,矮榻上的男人輾轉清醒,他伸伸懶腰打呵欠,一派愜意自在的模樣,彷彿真是剛睡醒似的。
「長孫晉!你又找死了是不是?!」第三回被輕薄,容雲被他激得玉容扭曲。
挑了挑眉,長孫晉又再躺下,枕著臂,他慵懶道:「我看是那個嚷著要拿刀的人找死。」真是不識情趣的女人,他明明就在跟她表達滿腔情意,她卻偏要破壞如斯醉人美景。
待日後機會來了,他一定得好好調教調教。
聞言,她更火大。看來他根本早就醒了,存心耍弄她的!
「欸,警告你可別動手動腳的,當心又被罰跪船頭。」見她雙拳蠢蠢欲動,他趕緊拿她父親來當擋箭牌。他才剛病癒,可沒興趣受什麼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