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殊心下完全瞭然,他一直聽說皇帝和太子雖然身為父子,卻暗中不合。太子埋怨皇上大權獨攬,皇上擔心太子有朝一日在宮中的刺客突然現身,似是有暗中預謀著什麼風波,此際太子又要出訪靈城……
人人都知道太子和靈城的聶將軍有著生死過命的交情,聶清瀾雖是女兒身,即是當朝第一女將,手握十萬重兵,不可小覷,
皇上竟要他這樣一個不在朝中有任何建樹和經驗的新手,擺平在官場上多年的兩人!
看出他有顧慮,司空豪安撫道:「你不必擔心,朕不是要你做什麼引起他們的注意,只要你在旁邊替朕監視著他們就好。」他叫人遞過來一個一尺來長的小匣子,看起來堅硬無比,上面掛著一個鎖。
「這個匣子就是朕和你通機密文件所用。匣子和鎖都是剛從海外一種奇特的鐵器做的,刀劈不開,斧吹無痕,只有用單獨的鑰匙才能打開。這鑰匙,你一把、朕一把,如有緊急事情,你就寫有信中,放在匣子裡,叫人送到朕這邊來即可,朕會調撥十幾名精銳隨身保護你的安全,萬一有變,也可以讓你從靈城全身而退。」
聽來他要執行的任務,不真不如皇上說得那麼清閒。
晏清殊笑了笑,接地匣子,「微臣領旨謝恩。」
離開皇宮的時候,有宮女叫住他,「晏先生,蘅妃娘娘請您過去。」
晏清殊想了想,婉言謝絕,「在下明日要奉旨出京,還有多件事情沒有辦妥,只能辜負娘娘的盛情了。」
他與蘅妃、菱妃,其實並沒有人們所猜測的那些苟且之事,蘅妃更像是把他當作一個小弟弟來對待。平時把他叫去,除了讓他教她習琴外,更多的時候是聽她嘮叨訴苦。他不是宮裡的人,口風又緊,聽了也不會亂傳,反而會安慰她一些暖心的話,蘅妃因此很看重他。
菱妃對他就沒那麼單純了,幾次曾經暗中挑逗,肯定是別有企圖,好在他防範得緊,沒有給對方任何機會製造事端。
所以相較之下,他對菱妃實無好感,但那個女人不但妒忌心強,報復心也重,倘若真的惹到她,對自已絕沒有好處。
宮中的事情可大可小,可重可輕,端看上面主子的一個臉色或一句話,置身其間猶如行走在刀面上,即使長袖善舞,也說不准哪天人頭落地。
他要離開京城了,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去到另一個龍潭虎穴,只是那裡……比這邊好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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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眉要出遠門的事情一直還沒和姨娘、姨爺表明,她是有意要先斬後奏,名得節外生樹。不過京中有些交情不錯的朋友,她已先提前知會,連宮中的嬪妃她都去打了招呼。
菱妃正拉著她的手,很捨不得的歎聲說:「唉,可惜你要走了,以後誰還能給我梳那些漂亮的髮式?」
羅巧眉打著哈哈,「不怕不怕,我先想幾個新樣子教給娘娘手下的宮女們,之後讓她們為娘娘梳發。」
「她們?一個個笨手笨腳的,哪有你梳得好?」菱妃又忍不住炫耀著:「今天蘅妃跑到我這裡來鬧,哈!還不是被皇上轟了回去。你看,這沒了毛的鳳凰就是不如雞,可笑她還不自知,對了,你回去之後給清殊帶個話,叫他到我這邊來一趟,好些日子沒見到他,聽說他病了,病得很重嗎?要不要叫太醫過去看看?」
「他已經好差不多,太醫也去看過了。」一聽到和晏清殊有關的話題,羅巧眉立刻迴避。
老實說,她是不喜歡菱妃飛揚跋扈的樣子,不過也很可憐宮中的女人,幾十人、幾百人搶一個丈夫,不勾心鬥角是不可能的,得寵者不囂張那才奇怪。
離開菱妃住處,羅巧眉匆匆忙忙地趕回府,路過晏清殊的跨院處,她探頭看了一眼,問:「清殊在嗎?」
婢女回答,「少爺外出還沒回來。」
不見他最好,反正菱妃那件事肯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自已要跟著太子去靈城的事情也暫時不告訴他,免得他生出什麼事端來。
她步伐輕快地往自已的院子跑,位在晏府最西南角、一個不太大的院子,她從來不要人伺侯。
一進院子,她就直接入了正房,今天她還要繼續收拾,聽說靈城很冷,她得多備兩套棉服。
「啊!」剛時屋裡,她就嚇得尖叫一聲——
就見床邊坐著一個人,默默地望著地上的那口箱子——那是她昨天收拾了一半的行裝。
因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一時間她竟沒有看出那人是誰。
「鬼叫什麼?」
那不耐煩的清涼嗓音,讓她終於明白他是誰,「你、你跑到我房間來做什麼?嚇人啊?」她衝到他面前氣得用手指點報的鼻子,幾乎要戳到他的臉上去。
「嚇人倒不會,嚇鬼到是真的。」他斜坐在床邊,很是優雅的姿勢,「你準備好出門的東西了嗎?」
她一震。他都知道了?「嗯……快了,再加兩件衣服就行了。」遲疑著,猜不透的她擠出一絲笑容,「天色不早,你在我的房裡幹什麼?沒事的話趕緊回去吧。」說著就伸手去拉他。
晏清殊懶洋洋地站起來,卻沒有立刻出去,看著她的箱子又道,「你只帶了衣服,也不帶些吃的喝的、用的玩的?」
「還是帶點吃的比較好。」他笑咪咪的,很和藹可親的樣子,但笑容即讓她打從心裡泛起寒意,「我讓廚房準備了些乾果蜜餞,不算多,不過十七、八樣,每樣都裝在一個小盒子裡,已經裝了三個箱子,送上馬車。還有各種酒,怕你不會喝,就備了五、六種,每種不過半斤。另外又準備九連環,魯班鎖……」
羅巧眉聽得目瞪口呆,急忙打斷他的話,「你太誇張了,這樣勞師動眾的,我不過是一個人,路上有太子和我說話,這些東西太子那裡也有。」
「出門在外,不要事事都麻煩別人,顯得我們晏家寒酸小氣似的。再說,這點吃食其實就剛剛好我們兩人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