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因為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而且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用你的身份再次進城——」在她的哭喊求饒聲中,狐妖紅蓮張開大口,隨即起了一陣大風提起謝家小姐的身子,將她推向紅蓮——
她的爪子也同時掐住謝家小姐的頸子,在她大喝的瞬間,謝家小姐的魂魄也被嚇出了天靈穴,如同一縷輕煙竄入紅蓮的鼻內,須臾便化為死人。
然後,她丟下謝家小姐的屍體,走向張道人的身邊,不屑地踢了他的死身一腳。「張道人,你沒料到吧?你不但道行不及我,還被我吸去所有修為內力,連你相救的丫頭都給我殺了,我該謝謝你,給我這麼一個重新開始的好機會……」
她紅蓮自從想重現人間,便化為一名貌美的少齡寡婦隱居城郊,靠著吸取城中年輕男子的精氣快速修煉、功力,幾日前被張道人發現了蹤跡,逃匿回山,如今她趁著張道人與她相鬥受傷之際,上門痛下殺手,之後更是將道觀所有牲口悉數殺害。
她殺了張道人,吸取他的修行內丹,一下子增加了幾百年的、功力,如今別說普通凡人不是她的對手,就算是她的死對頭喬耆玄,也絕不是她的對手。
「喬耆玄——不,老黑,你給我等著!之前你傷我功力,還我在山裡苦修百年的帳,我這次一定會好好跟算……」紅蓮仰天冷笑。「濮州大善人是嗎?明明是妖,卻跟人混在一起……好,你愛做人,就看我先剝了你的人皮,毀了你在濮州的名聲,再送你這隻老狐狸去投胎,豈不痛快?」
打定注意,紅蓮業隨即旋身化為謝家小姐的模樣,決定再度回到城裡,好好找喬府的人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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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臨,單喜與喬行雲一如往常,在他屋裡煮茶對弈。
她今晚特別不專心,兩盤棋局,她都粗心敗北,眉宇間有要事般擰著,可是抿緊了唇,躊躇著不吭對他開口。
連著第三盤,見她又下了一著錯步,喬行雲終於開口問她。「喜兒,你有心事嗎?」
她嚇了一跳,趕緊慌道:「沒事啊……我沒事……」
「罷了,我看你精神不濟,今天這棋下不了,我們喝茶吧。」接接著,他下了榻,走到書案前尋了兩本書,開始翻起來。
單喜望著他,想著王大娘白日說的話,好想跟公子告白,問他願不願意娶她……
雖然她當下信心滿滿,但一回到喬府便勇氣盡失。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慌是怎麼回事,好像……總覺得一說出口,他一定會拒絕她。
他喚她,可是她垂著頭,好一會兒才應答。「公子,你叫我嗎?」
喬行雲合上書卷,走到她身邊坐下。「公子……上次你說狐妖怕同類的血,是真的嗎?」
喬行雲目光不動,擰眉。「怎麼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想起一直藏在心裡的事,小心地問他。「如果府裡有狐妖的話,你會怎麼辦?」
他目光微變。「誰跟你說府裡有狐妖?」
「沒人跟我說,是喜兒自己發現。」她趕緊解釋,怕他擔心。「我只是無意間聽到有人對話,好似是兩隻狐妖……不過也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聽錯了也不一定……」
喬行雲放下書卷,神色認真地抱起手來。「那麼喜兒……我先問你,你的想法是什麼?如果你聽到的聲音真的是狐妖,那該怎麼辦?」
她嚴肅地回答。「喜兒很認真地想了好幾天,雖然府裡有狐妖,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只知道喬府上下都是我的家人,他們都是好人,不會做壞事的!」
言下之意,她想為狐妖求情,是嗎?
他的心因為她的回答兒震動了下,「所以你不怕他們?\"
「我不怕啊!我只是怕他們萬一被別人發現,會受傷害的!」
她搖頭,神情認真。「公子,你也不怕對吧?我知道你跟一般人不一樣,你一定願意包容那些狐妖,對吧?」
他知道她不怕狐妖。
那一晚他不慎露出真身,她雙眸瞅著他,說著:「我不害怕。」
可是,她後來又說不要他是狐妖,不要他是那個樣子……
喬行雲的心彷彿收緊了一寸。「可是你怕他們被人知道,是因為你為他們的安危擔心,是嗎?喜兒。」
她可以這樣接受別的狐妖,還為他們設想,為什麼對他不可以呢?
「嗯。我不希望這事被別人知道,公子,我只告訴你一個人,請你也不要告訴老爺或其他人,就讓他們安心隨意地過活吧!」
她明明如此善良,為什麼對他卻很殘忍——
喬行雲別開眼,企圖忘去心底的傷。「我知道,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說好了他永遠不會再讓她發現事實,也決定只以親人的身份守護她,他便不該想起這些徒增困擾的事,無端擾亂自己的心湖。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事嗎?」
「呃……」他突然轉頭看她,單喜一時又想起王大娘的那些話,小臉微紅,對著他深沉無涯的黑眸,口吃起來。「我……我……」
她這莫名的緊張惹他笑了。「你怎麼了?覺得很熱嗎?看你臉都紅了……」
當他投來關心的目光時,她的心也因為他的溫柔而怦然。
她忽然想起不知什麼時候,他也說過類似的話,那時候,她的心也是這麼緊張,這麼想把真心奉上給他……
「你的臉怎會這麼紅?還發著燙……不是病了吧?」
「不不……喜兒沒病,我只是……」
「我喜歡你,公子——」
腦海中接連閃過一段段奇怪的對話及畫面,然後,一瞬間她又回到此刻,什麼都想不起來。
她什麼時候說過那些話,她曾經跟公子坦白過嗎?
喬行雲皺眉看她。「喜兒?你沒事吧?」
「沒事……我大概倦了。公子,今晚喜兒先告退了,明早見。」她覺得自己好奇怪,而且想起那段奇怪回憶之後,她強烈地心痛,好似她的願望即將被捏碎、消失 ,就在她說了那句「喜歡」之後。